顺航

尸王与双生光（顺航篇）

废弃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早已被腐烂的腥气取代，左航坐在顶楼的水箱上，指尖捻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他的瞳孔是死寂的灰，皮肤泛着冷白的光泽，唯有脖颈处跳动的青色血管，证明他还不是完全的行尸走肉——他是丧尸王，是这座废墟之城唯一的主宰。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带着少年特有的轻快，却又刻意放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左航垂下眼，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从楼梯口钻出来，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雷系异能的电光在指尖若隐若现，却又被一层柔和的白光包裹着。

“左航哥。”张峻豪仰起脸，眼睛亮得像废墟里的星，“今天找到罐头了，还有你喜欢的黑巧克力。”

左航从水箱上跳下来，落地时没有一点声音。他走到张峻豪面前，灰瞳里映出少年的模样——暗棕色的短发乱糟糟的，脸颊上沾着点灰尘，脖子上挂着枚银色的十字架，在灰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这是他捡回来的小孩，在末世爆发的第三个月，缩在超市的货架后，怀里抱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时他刚觉醒丧尸王的力量，理智被嗜血的欲望撕扯，是这双眼睛里的光，让他硬生生压下了咬断那纤细脖颈的冲动。

“嗯。”左航接过背包，指尖触到张峻豪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少年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张峻豪是个异类。在这个异能者要么觉醒光系、要么觉醒暗系的世界里，他同时拥有两种力量——暗系能隐匿身形，穿梭在丧尸群中如入无人之境；光系能净化病毒，连左航身上的尸气都能被稍稍压制。

“今天遇到只三级丧尸，被我用暗系绕后解决了。”张峻豪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晶核，暗紫色的晶体在他掌心流转着能量，“光系还能给它消毒，你看，多干净。”

左航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伸手，用指腹擦去他脸颊上的灰尘。动作很轻，带着丧尸特有的僵硬，却意外地温柔。“以后不许独自面对三级以上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金属摩擦的质感，“等我一起。”

张峻豪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知道了。”心里却像被光系的暖意包裹着，连左航身上的尸气都变得不那么难闻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医院的档案室，左航用尸气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张峻豪则用暗系能量布置了结界，连最灵敏的丧尸都闯不进来。晚上，张峻豪会蜷缩在左航身边，借着他身上微弱的体温取暖——丧尸本是没有温度的，可左航总在他睡着时，悄悄运转体内仅存的一点生机，让自己的皮肤能带上丝暖意。

“左航哥，你说外面的世界还有活人吗？”张峻豪趴在他胸口，听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心跳声。

“不知道。”左航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灰瞳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有也与我们无关。”

张峻豪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知道左航不喜欢活人，那些人看到他就会尖叫“怪物”，看到自己就会觊觎他的双生异能。只有在左航身边，他才能同时释放暗系与光系，不用怕被当成异类。

有天晚上，张峻豪被噩梦惊醒，梦里全是被丧尸撕碎的活人，还有人举着枪喊他“怪物的童养媳”。他猛地坐起来，暗系能量不受控制地爆发，整个档案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别怕。”左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下一秒，他的手覆上张峻豪的眼睛，冰冷的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有我在。”

张峻豪的呼吸渐渐平稳，光系能量从掌心溢出，驱散了暗系的阴霾。他抓住左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无比安心：“左航哥，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怪物？”

左航的动作顿了顿，灰瞳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见过太多异能者因双生力量而崩溃，可张峻豪不会，他的暗系与光系像两条温柔的河，在他体内和谐共存，就像……就像他明明是丧尸王，却偏偏对这个人类少年下不了手。

“你是我的。”左航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不是怪物。”

张峻豪笑了，往他身边靠得更近，十字架吊坠硌在两人之间，像个无声的誓约。

***深秋的雨下了整整三天，废墟里的丧尸变得格外躁动。左航出去清理游荡的尸群，让张峻豪留在档案室别乱跑。可少年等了半天没见他回来，光系异能突然泛起刺痛——那是他与左航之间的联系，意味着左航遇到了危险。

张峻豪抓起墙角的短刀，暗系能量瞬间包裹全身，像道黑色的闪电冲出档案室。他循着感应找到左航时，看到他被十几只四级丧尸围在中间，肩胛骨处被咬出个深可见骨的伤口，灰瞳里的理智正在溃散，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左航哥！”

张峻豪的光系能量骤然爆发，金色的光芒像太阳般炸开，被光芒触及的丧尸瞬间化为飞灰。他冲到左航身边，暗系能量形成屏障挡住剩下的丧尸，光系能量则源源不断地注入左航的伤口，试图压制那失控的尸气。

“谁让你出来的？”左航的声音带着暴怒，却在看到少年眼底的担忧时，硬生生压了下去，“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

“我不走！”张峻豪死死抓住他的手，光系与暗系同时运转，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交织成螺旋状，竟硬生生逼退了左航眼底的灰败，“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不能食言！”

左航愣住了。他看着少年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看着他同时操控两种力量时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他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有光，有暗，有担忧，唯独没有恐惧。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压过了嗜血的欲望。左航猛地抬手，尸气如海啸般爆发，瞬间将剩下的丧尸碾成粉末。他转过身，灰瞳紧紧盯着张峻豪，声音沙哑：“别用双生异能，会伤到你。”

“只要能救你，没关系。”张峻豪笑了笑，光系能量渐渐收回，露出手腕上因强行催动力量而浮现的血痕。

左航没说话，只是弯腰抱起他，动作僵硬却稳当。张峻豪趴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自己光系净化后的清新气息，像种奇异的安心剂。

“左航哥，”他小声说，“以后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我的暗系能帮你探路，光系能帮你疗伤。”

左航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少年的发顶，灰瞳里第一次染上名为“温柔”的情绪。他轻轻“嗯”了一声，抱着他往档案室走去。

雨还在下，废墟里的腥气被雨水冲淡，隐约能闻到少年身上光系的暖意。丧尸王与双生异能者，本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却在这座死寂的城市里，找到了属于彼此的共生方式——他用尸气为他筑起壁垒，他用双生光为他守住理智，在末世的废墟上，把日子过成了彼此唯一的救赎。

档案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时，张峻豪靠在左航身边，看着他处理伤口。左航的手指很稳，哪怕是给自己缝合，也没抖一下。

“左航哥，”张峻豪突然开口，“等末世结束了，我们去看海好不好？”

左航抬起头，灰瞳里映着他的脸，轻轻点头：“好。”

窗外的雨还在下，却仿佛带着了点温柔的意味。有些羁绊，从来不在乎身份与种族，就像左航的死寂里，终究住进了张峻豪的光与暗，而张峻豪的双生力量里，也早已刻上了属于丧尸王的、独一无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