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洒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张极穿着一身纯黑的连帽衫,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在暗影中闪着冷光的眼睛。他像一道没有实体的鬼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小巷里,脚下的马丁靴踩过积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今天是苏新皓父亲的“忌日”,准确来说,是他亲手送对方下地狱的日子。
半个月前,那个男人还在病房里叫嚣,说要让苏新皓身败名裂,说要把张极这种“怪物”挫骨扬灰。他骂苏新皓是“白眼狼”,骂他被“影子”蛊惑,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张极心上。
张极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穿着苏新皓给他买的灰色卫衣,站在病房门口,听着里面的污言秽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他从不打女人和孩子,可这不代表他会对伤害苏新皓的人手下留情——尤其是这种以亲情为枷锁,肆意践踏哥哥尊严的男人。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他推开了病房的门。男人还在咒骂,转头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换上嚣张的嘴脸:“你这个……”
话没说完,就被张极扼住了喉咙。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像毒蛇缠上猎物的脖颈。男人的挣扎越来越弱,张极凑近他耳边,声音比寒冰更冷:“不准骂他。”
他没让对方死得痛快。那些曾经用来威胁苏新皓的手段,那些藏在“慈父”面具下的阴狠,被他一点一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直到男人的瞳孔涣散,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张极才松开手,指尖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却没露出丝毫怜悯。
苏新皓的母亲就站在门外,全程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尖叫。直到一切结束,她才缓缓走进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向张极,眼底没有恨,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疲惫。
“删了它。”她递给张极一个小巧的记忆清除器,“关于今晚,关于你做的一切,都忘了吧。”
张极没接。他看着这个总是沉默的女人,突然明白,她或许早就受够了丈夫的控制,只是碍于身份,无法挣脱。
“不用。”他的声音很哑,“我做的事,我自己记得。”
他转身离开,没再回头。身后传来记忆清除器启动的轻微声响,还有女人压抑的啜泣声——她删除的不是张极的记忆,是她自己的。
***从那以后,城市里开始流传关于“午夜鬼影”的传说。
第一个消失的是那个偷拍苏新皓私生活的代拍。有人说,看到他在暗巷里被什么东西拖走,第二天只在原地找到一堆被踩碎的相机,内存卡里的照片全变成了黑色。
接着是那个表面对苏新皓嘘寒问暖,背地里却向媒体泄露他“黑料”的前经纪人。他在自家别墅里疯了,总是对着空气大喊“别过来”,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每天抱着头重复一句话:“我再也不敢骂苏新皓了……”
然后是几个在网络上恶意P图、编造谣言的黑粉。他们的账号一夜之间消失,电脑屏幕上只剩下一行血红色的字:管好你的嘴。
张极从不碰女人和孩子。对那些同样对苏新皓抱有恶意的女性私生饭,他有别的手段——他会潜入她们的房间,在她们的镜子上写下只有她们自己看得懂的、关于窥探隐私的细节;他会让她们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直到精神崩溃,主动删除所有关于苏新皓的东西,甚至忘记自己曾经痴迷过这个人。
他像个沉默的刽子手,游荡在午夜的街头,用自己的方式,为苏新皓清理着这个世界的污秽。他的手段残忍,却有着自己的准则:可以骂他,可以恨他,但绝对不能动苏新皓一根头发,不能说一句侮辱他的话。
***苏新皓不是不知道。
他看着张极越来越浓重的黑眼圈,看着他偶尔指尖沾着的、洗不掉的暗色痕迹,看着他眼底那抹越来越深的阴翳,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某个深夜,他在张极的外套口袋里,摸到了一枚染血的纽扣——那是那个前经纪人最喜欢的西装上的扣子。
“张极。”他把纽扣放在桌上,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
张极正在擦一把银色的匕首,闻言动作一顿,没抬头,只是低声说:“他该杀。”
“我知道。”苏新皓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但你不用这样。”
“我不这样,他们就会伤害你。”张极的声音发颤,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哥,我只有你了。”
苏新皓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他知道张极的偏执,知道他的阴暗,知道他做的这些事里藏着怎样深沉的、近乎病态的守护。他或许不认同这些手段,却无法否认,正是这份不顾一切的保护,让他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有了喘息的余地。
“以后别一个人扛着。”苏新皓吻了吻他的发旋,声音温柔而坚定,“有我在。”
张极的身体僵了僵,随即像个迷路的孩子,转过身,把脸埋在他怀里,肩膀微微颤抖。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他墨黑的发丝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发间的荆棘发饰折射出细碎的光,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脆弱。
***午夜的钟声再次敲响时,张极站在天台上,俯瞰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风掀起他的兜帽,露出那张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远处的霓虹灯闪烁,映在他眼底,像跳动的鬼火。他知道自己手上沾了太多的黑暗,知道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孩。
但他不后悔。
只要能护住苏新皓,能让他继续站在聚光灯下,弹奏那些干净而温柔的旋律,他愿意永远做这午夜的鬼影,游荡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清除所有试图靠近的污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苏新皓发来的消息:“早点回来,给你留了灯。”
张极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温度的笑意。他转身,再次融入夜色,脚步轻快了些——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在外面沾染了多少黑暗,总有一盏灯,在等他回家。
那是他的光,是他所有残忍与温柔的最终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