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芸萩麻利地换上粗布袄子,拉了拉衣角。
长短正合适,就是袖子稍微长了点,能盖住半只手,不用特意蜷着了。
“真合身,就跟量身做的一样。”
老三媳妇拍着手笑,眼里满是欢喜。
“我就说姑娘身段跟我差不多,穿我的准合适,这可太好了。”
“袖子长了点,不碍事,我给你缝几针就好,利落得很。”
苏喻馨拿起剪刀,又指了指柜子:
“去把针线笸箩拿来,就在柜子最上面的抽屉里。”
老三媳妇应着,从柜子里捧出个竹编的笸箩,里面塞满了各色线团和针头线脑,还有几块剪好的碎布。
苏喻馨拿起针线,三两下就把过长的袖子缝好,针脚细密又整齐,看着就扎实,一点看不出修改的痕迹。
“这样就不碍事了,干活也方便。”
她放下针线,满意地拍了拍。
“早饭在灶上温着,你先吃点,我跟你娘说几句话,聊聊家里的事。”
老三媳妇点点头,从布包里拿出个陶罐,小心地放在桌上:
“娘,这是我熬的小米粥,里面放了点南瓜,给您和姑娘当早饭,还热着呢,刚从灶上端下来的。”
“你有心了,总是想着我们。”
苏喻馨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米香混着南瓜的甜味飘了出来。
“怀着娃呢,别总来回跑,家里的活让老实多干点,他年轻,有力气。”
“他啊,就知道傻干活,让他歇会儿都不肯,劝了也没用。”
老三媳妇叹道,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也藏着心疼。
“昨天让他去地里看看,结果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时裤腿都磨破了,说了他两句,他还笑,说多干点心里踏实。”
“男人嘛,就得勤快点,踏实,你们日子才能过安稳。”
苏喻馨舀了碗小米粥递给古芸萩,粥稠稠的,看着就好喝。
“快吃,凉了就不好喝了,南瓜小米粥养胃。”
古芸萩小口喝着粥,小米的清香混着点南瓜的甜味,比昨晚的野菜粥顺口多了,心里暖烘烘的。
“嫂子熬的粥真好吃,比我在家喝的香多了。”
她由衷地夸道,眼睛亮晶晶的。
老三媳妇被夸得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姑娘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呢,管够。我就是瞎熬的,没什么章法,哪能跟城里的比。”
“这比城里的稀罕多了,纯是地里长的南瓜,熬出来才香。”
苏喻馨接过话茬,又给古芸萩添了半勺粥。
“多吃点,长点力气。”
正说着,小石头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刚摘的野山楂,红彤彤的,看着就酸。
“奶奶,你看我摘的山楂,可酸了!能提神!”
他一眼看到古芸萩,愣了愣,随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躲到苏喻馨身后,只探出个脑袋偷偷看。
“这是芸萩姐姐,以后就住在咱家住了,跟你一样,都是家里人。”
苏喻馨拉过小石头,把他搂在怀里。
“快叫姐姐,要有礼貌。”
小石头怯生生地探出头,小声喊了声:
“姐姐好。”
“你好呀,小石头,你真厉害,这么早就起来摘山楂了。”
古芸萩笑着,从口袋里摸出颗昨天张莲送的奶糖——那是她昨晚特意留着的,想着说不定能遇到村里的小孩。
“给你吃,这个甜。”
小石头眼睛一亮,看看奶糖,又看看苏喻馨,小手攥着衣角,不敢接。
“拿着吧,姐姐给的,没关系。”
苏喻馨拍了拍他的手,鼓励道。
小石头这才接过奶糖,飞快地剥了糖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谢谢姐姐,真甜,比山楂甜多了!”
“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古芸萩笑着,又给他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小石头捧着水杯,凑到古芸萩身边,好奇心压过了胆怯:
“姐姐,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我爹说黑风谷那边有会飞的妖兽,可吓人了,你见过吗?”
“我……”
古芸萩愣了一下,她哪见过什么妖兽,连黑风谷都是第一次听说。
“我没见过,就迷迷糊糊走到那儿了,当时吓坏了,也没敢细看。”
“我见过!”
小石头突然提高声音,像是要炫耀自己的见闻。
“去年我跟爹去打猎,远远看到过一只长翅膀的狼,可凶了,嗷嗷叫,我爹说那就是妖兽!不让我靠近!”
“小孩子家别瞎说,哪有什么长翅膀的狼,那是你爹怕你乱跑,编出来骗你的。”
老三媳妇拍了他一下,假装生气道。
“是真的!我不骗你!”
小石头急得脸通红,梗着脖子辩解:
“我真的看到了,毛是黑色的,翅膀跟蝙蝠一样,老大了!飞起来呼啦啦的!”
“那你说说,它有几只眼睛?”
苏喻馨突然开口,故意逗他。
小石头卡了壳,挠挠头:
“光顾着看翅膀了,没数眼睛……”
众人都笑了,他自己也咧开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
苏喻馨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小石头,跟你娘回家去,让你娘给你梳梳头,你看你这头发,跟鸡窝似的,乱糟糟的。”
小石头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老三媳妇走了,临走时还冲古芸萩挥了挥手:
“姐姐,我下午来找你玩!给你看我捡的好看石头!”
“好啊,我等着。”
古芸萩笑着应道,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觉得这孩子真活泼。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灶膛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声,还有窗外隐约的鸟鸣。
苏喻馨收拾着针线笸箩,突然开口:
“芸萩,你要是不嫌弃,往后就跟着我学做针线活吧。缝缝补补的,能换点铜板,也能自己挣口饭吃,不用总靠别人接济。”
古芸萩眼睛一亮,这正是她想的,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
“真的可以吗?我啥都不会,笨手笨脚的,怕学不好,给您添麻烦。”
“不难,多练练就会了,谁不是从不会开始的。”
苏喻馨拿起块蓝布,铺平在桌上,又找来一根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