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匠正好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刨子，听见这话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觉得挺好，比店里买的强多了，那是梅梅的心意，多少钱都买不来。现在还在我工具箱里收着呢，磨刨子的时候拿出来擦擦，都舍不得用。”
张梅脸一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就你嘴甜，就会哄我。当年要不是看你实诚，才不嫁你呢。”
众人都笑了，屋里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和。
李木匠擦了擦手，甩了甩木屑：
“娘，床修好了，我紧了紧榫卯，又加了个小木楔，再动就不响了，您晚上能睡安稳觉了。我去后院砍两根杨木，给姑娘做个板凳，腿做矮点，坐着舒服。半个时辰就好，不耽误事。”
“去吧去吧，院里的杨木随便砍，那是前两年二河栽的，长得旺，砍了还能再发。”
苏喻馨应着，又叮嘱了一句，满眼关切：
“别累着，慢点弄，不急在这一时。要是缺啥工具，跟大山说，他那儿有把新锯子。”
李木匠应声去了，张梅继续教古芸萩缝布，时不时指点两句，声音轻柔：
“对，就这样，线别拉太紧，不然布会皱，看着不平整。你看这块布是粗布，眼大，针要扎准了。”
“这针要扎在布眼中间，歪了就容易豁口，布料就不结实了。将来做衣裳，袖口和领口得缝牢点，不然总磨。”
古芸萩学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梅的手，手指渐渐灵活起来。
虽然还是不如张梅缝得好，但比刚才直了不少，看着像那么回事了。
“你看，这不就强多了？有进步就是好的。”
张梅拍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鼓励：
“再过几天，保准能缝件像样的衣裳，到时候让娘给你画个花样，绣朵花上去，更好看。娘年轻时绣的并蒂莲，镇上绣坊的掌柜都想买呢。”
“真的？那我可得好好学，等学好了，给婆婆和姐姐都绣个帕子。”
古芸萩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憧憬。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东西掉了，紧接着是小石头的哭喊：
“哇——我的石头！我的红石头碎了！”
声音里满是委屈，听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古芸萩和张梅连忙出去看，只见小石头蹲在地上，手里的布包散了，布角还沾着泥。
几块五颜六色的石头滚了一地，其中一块最大的红石头摔成了两半，看着特别可惜。
“咋了这是？摔着没？石头碎了再找就是，哭啥。”
张梅走过去，蹲下身给她擦眼泪，又摸了摸他的胳膊腿，看有没有摔着。
“磕着膝盖没？让四姨看看，红了没？”
小石头指着墙根的树根，抽抽噎噎地说：
“刚……刚才跑太快，被树根绊倒了，红石头……红石头碎了……那是我最好看的石头，攒了半个月才找到的，本来想送给芸萩姐姐的……”
那红石头是他攒了半个月的宝贝，昨天还跟古芸萩炫耀，说要送给她当见面礼，结果今天就摔碎了。
古芸萩捡起碎成两半的石头，红得像玛瑙，上面还有天然的花纹，确实好看，难怪孩子这么伤心。
“别哭了，小石头，你看。”
她把石头拼在一起，对着阳光照了照，笑着说：
“你看这碎纹像不像朵花？一圈一圈的，比原来还好看呢。”
小石头睁大眼睛，凑近了看，抽噎着说：
“真的吗？像……像桃花？奶奶院里的桃花？”
“像！比桃花还好看！这是独一无二的，别人都没有。”
古芸萩拿起块碎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看这半块，形状多规整，能当砚台磨墨，给五娃哥哥写字用，比他现在那个石头砚台好看多了。五娃哥哥肯定喜欢。”
她又拿起另一块，递到他手里：
“这半块能当镇纸，压着你练字的纸，风就吹不动了，多实用。等你学写字了，用这个正好。”
小石头破涕为笑，抓起碎石头揣进兜里，又开心起来：
“对！我要送给五娃哥哥！让他给我写‘小石头’三个字，用这个磨出来的墨写！肯定特别黑！”
“这就对了，碎了也有用处，换种用法照样是宝贝。”
张梅摸着他的头，语气温柔：
“以后走路慢点，别毛手毛脚的，不然再好的宝贝也得摔碎。下次再找石头，四姨陪你去，溪边的石头多着呢，咱找块更大更红的。”
小石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块圆滚滚的青石，献宝似的递过来：
“姐姐，这个给你，没摔碎，能透光呢！我试过的！对着太阳看，能看到里面有星星！”
古芸萩接过青石，对着太阳一照，果然能看到淡淡的光晕，像块小月亮，温柔又好看。
“真好看，谢谢小石头，我特别喜欢。我把它串起来当手链好不好？。”
“好！好！”
小石头拍着手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
“那我下午再去找找，给姐姐找串珠子！”
“不用啦，这个就够了，找石头太累了。”
古芸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客气！”
小石头挺起胸脯，像个小男子汉，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嘴里还喊着：
“我去找五娃哥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现在就教我写字！”
张梅看着他的背影笑，眼里满是慈爱：
“这孩子，转眼就忘，跟他爹一个性子，不记仇，啥愁事睡一觉就忘了。这样活得轻松。”
古芸萩把青石揣进兜里，凉凉的石头贴着心口，心里却暖暖的：
“村里的孩子真可爱，一点小事就开心得不行，特别容易满足。”
“穷人家的娃，没那么多讲究，一颗糖一块石头就能乐半天，这样也挺好，活得简单。”
张梅拉着她回屋，脚步轻快：
“快接着缝，等会儿小李把板凳做好了，你坐着缝更得劲，不用总弯腰了。对了，你会剪花样不？我教你剪个窗花，贴在窗户上好看。”
回到屋里，苏喻馨已经把饭菜热好了，小米粥冒着热气，白面馒头散发着麦香，让人看着就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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