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蓐收指尖灵力稳如丝绦,缓缓注入冰镜。镜面冷光流转间,皓翎早朝的景象渐次清晰——大殿金砖泛着温润光泽,朝臣身着银白朝服分列两侧,案前青铜香炉飘出的青烟蜿蜒而上,身着银白龙袍的青年皓翎王端坐龙椅,一手按在摊开的舆图上,垂眸听着兵部老臣奏报边境布防,眉峰舒展时带着少年人的清俊,指尖轻叩案几沉思时,眼底又藏着执掌朝局的沉稳 !


阿念“姐姐快来看!”阿念扒着冰镜边缘,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光,猛地拽住小夭的手腕往前带,语气里满是雀跃与惊叹:“这个穿银白龙袍的公子也太好看了!” 她说着,还忍不住踮起脚,鼻尖几乎要贴到冰镜上,目光牢牢黏在青年皓翎王身上 !眼睛瞬间直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这个人也太帅了吧!比那个恶心的苍玄帅一万倍!天呐,要是能让他做我的王夫,我做梦都能笑醒!”
蓐收这话像惊雷般炸在当场,蓐收惊得指尖灵力猛地晃了晃,冰镜边缘的光影瞬间模糊,他慌忙凝神稳住,急声提醒:“二王姬!万万不可!您可知……这是陛下的青年相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身侧的皓翎王,见陛下望着冰镜,眼底翻涌着难辨的情绪,忙补充道,“陛下自师母走后,便再未提及过往,这也是您第一次见陛下年轻时的模样 。”
#阿念阿念脸上的痴迷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冰镜里的身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父“王、父王?这……这竟是父王年轻时的样子?” 等彻底反应过来,她脸颊“唰”地红透,捂着嘴连连往后退了两步,撞得身后挂着的宫灯轻轻摇晃 。
#阿念她下意识转头,心虚地偷瞄了一眼立在身侧的父王,见他正望着冰镜里的景象,忙低下头攥紧小夭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姐,我刚刚是不是太大声了?父王是不是听到了?” 她偷偷抬眼又瞟了瞟,见父王嘴角噙着浅淡笑意,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又喃喃道:“可他怎么就对我笑一笑啊,该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
小夭小夭也慌了神,连忙捂住阿念的嘴,拉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压低声音嗔怪:“傻妹妹!龙椅龙袍皆是帝王专属,这是父王年轻时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皓翎王,见父王神色沉郁,心里更慌——她知道,父王不是不愿提青年相,是不敢提,那是他与母后最鲜活的岁月,也是最痛的回忆 。
#阿念阿念望着冰镜里银白龙袍的身影,再看身侧父王骤然失了血色的脸,后知后觉的慌乱瞬间漫上心头,她攥紧皓翎王的衣袖,声音发颤:“父王,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是您,方才说的都是胡话,您别生气 。”
皓翎王少昊皓翎王的目光牢牢锁在冰镜中,青年时的自己眉眼鲜活,正垂眸听着朝臣奏报 。恍惚间,耳畔竟响起阿珩的声音,不是沙场征战时的坚毅,是带着暖意的嗔怪,轻轻唤他“少昊”:“少昊,这殿上的事什么时候能完?你答应了玖瑶,今日要陪她去摘桃花的 。” 他猛地回神,殿门处空无一人,只有冰镜的冷光映着他泛红的眼——自阿珩离世,连带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消散,“少昊”这个称呼,“摘桃花”的约定,早和青年相一起,成了他心底最不敢碰的疤 。
皓翎王少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意,抬手揉了揉阿念的头发,指尖的颤抖被掌心的温度掩盖,强撑着挤出温和笑意:“傻丫头,父王没生气 。” 阿念盯着他眼底难掩的红,心里更慌,却听见父王故意用打趣的语气岔开话题:“只是在想,往后你嫁了人,你夫君要是知道,你曾把父王的青年相当成想纳的夫婿,怕是要醋得跳脚 。” 话落时,他喉间的哽咽被硬生生压回去,连带着那句没说出口的“你母后以前总笑我,说我年轻时太招摇”,也一并藏进了心底 。
阿念“父王!”阿念又羞又急,扑进小夭怀里埋住脸,闷声撒娇:“姐,你快管管父王!”
小夭小夭拍着她的背,抬眼看向皓翎王眼底深藏的痛,
皓翎王少昊阿念正埋在小夭怀里撒娇,皓翎王望着冰镜里渐次清晰的青色身影,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安抚:“阿念,别闹了,你姐姐盼着见你母后的样子,盼了好些年 。”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小夭泛红的眼眶,又看向阿念紧张的模样,语气添了几分打趣,“方才你说的那些话,父王不会告诉别人,放心吧 。”
#阿念阿念听了父王的话,立刻收了雀跃的性子,乖乖凑在冰镜前静看。
蓐收光影流转间,蓐收指尖凝着灵力,一边费力稳住冰镜里不断晃动的光影,一边紧张地偷瞄着阿念,生怕她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蓐收蓐收指尖凝着灵力,额角沁出薄汗,一边稳稳托住冰镜防止光影晃动,一边紧张地偷瞄阿念,生怕她再失言。随着灵力持续注入,镜中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当年的旧事始末,正一点点在冷光中铺展开来 。
青年西炎婼皓翎王后殿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道青色身影匆匆步入——她未着繁复朝服,只穿了身常日里的青缎王后裙,头上斜插着一支素雅的点翠凤钗,步履急切却难掩端庄气度,正是阿珩的青年模样 !步伐轻快又带着几分焦灼,刚踏入殿中,目光扫过满朝文武,便“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殿前那片如白玉般光洁的地砖上 。

#小夭小夭的目光刚触及那道青色身影,眼睛瞬间就泛了水光,她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指尖轻轻抵在冰镜边缘,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娘,真的是您吗?” 话落,她喉间发紧,连忙咬住下唇,将那句“女儿好想您”硬生生压成了喃喃低语,只有凑得极近,才能听见她用气音重复着,“好想您,娘……” 她抬手飞快拭了下眼角,怕父王和妹妹看见自己的失态,可望着镜中阿珩跪在白玉地砖上的模样,眼眶还是控制不住地泛红 。
皓翎王少昊镜外的皓翎王望着那抹熟悉的青裙,身形骤然僵在原地,心底先涌上一阵恍惚的欢喜——仿佛又回到了阿珩还在承华殿的日子,她也是这样穿着青裙,笑着朝他走来 。可下一秒,这份欢喜就被汹涌的愧疚彻底淹没,眼前的画面陡然与记忆重叠:他仿佛又看见阿珩跪在这片白玉地砖上,因他迟迟不肯出兵砖上,见他迟疑不决,眼中闪过决绝,抬手便以灵力唤出一把短刀,不等他阻拦,刀刃已狠狠落下,小指应声而断,鲜血瞬间染红了光洁的玉砖,也染红了他往后所有的岁月 。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节泛白,连指腹都掐进了掌心,喉间像堵着滚烫的铁块,疼得连呼吸都在发颤!
#阿念阿念这时才后知后觉看向镜中,盯着跪地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攥紧了小夭的衣袖,声音发颤还带着几分慌乱:“她、她、她怎么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我的天呐!若不是姐姐额间有那朵神器的驻颜花,我真的要认错了……恐怕这世上,只有父王能分清她们吧 !”
蓐收“二王姬!阿念,住口!我的小祖宗,可万万不能这么说啊!”蓐收猛地压低声音,急得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一只手死死托住冰镜稳住晃动的光影,另一只手慌忙去拉阿念的衣角,语气里满是急切与郑重,“这话绝不能让陛下听到!您看仔细了,这不是大王姬,是咱们皓翎国唯一的王后,是陛下此生唯一的原配发妻,更是我敬奉一生的师母!”他话锋一转,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提醒的严肃,“您要记好,她是西炎国最负盛名的王姬大将军,是您从小钦佩的人,更是大王姬念了十几年的母亲,是您必须恭谨尊称的母后阿珩 !”
#阿念阿念被蓐收的话惊得愣住,下意识心虚地瞟向小夭,却见姐姐早已泪流满面,泪水砸在冰镜边缘,晕开细小的水痕,可她的目光始终黏在镜中身影上,连妹妹的视线都未曾察觉 。阿念心里忽然一酸:她从前只听宫人说母后是顶天立地的女将军,觉得母后很伟大,却不知这份“伟大”背后,藏着姐姐多少思念与伤痛 !
#阿念可她的目光始终黏在镜中身影上,连呼吸都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阿念心里忽然发酸,先前的慌乱彻底变成了愧疚——她终于明白,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不妥,也终于懂了,这位素未谋面的母后,是姐姐藏在心底十几年、一碰就疼的思念 。
#阿念她轻轻拉住小夭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格外恭谨地补了一句:“对不起姐,也对不起母后……我不知道那是母后,她的青年相和你太像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失敬的 。”
#小夭她轻轻拉住小夭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姐,对不起,我不该胡说,更不该对母后失敬……” 话音刚落,小夭缓缓转过头,通红的眼眶里还含着泪,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轻哑却温柔:“没关系,阿念,我不怪你 。” 她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又帮阿念擦了擦泛红的眼眶,目光落回镜中,语气满是怀念,“母亲的样子和我本就像,若不是这朱颜花,连父王有时都会恍惚 。我已经太久没见她这样鲜活的模样了,真的好想她……但你别担心,娘一向宽厚,不会怪你的 。”
#阿念阿念望着姐姐强压着思念、还在顾及自己情绪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悄悄松开了攥着小夭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
皓翎王少昊镜外的皓翎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喉间发紧,他望着镜中跪在玉砖上的阿珩,虽眉眼仍是青年时的清亮,却透着一股后来才懂的身不由己 。他轻轻拍了拍小夭的肩,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好好看,你母亲……一直都很勇敢,也一直很爱你 。”
冰镜光影骤亮,将当年金殿上的一幕清晰铺展——青年模样的阿珩跪在白玉砖上,抬头望向王座时,眼中满是焦灼。皓翎王望着镜中这熟悉的场景,呼吸骤然停滞,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又站在了当年的大殿之上 。
青年皓翎王少昊镜里的少昊刚看清跪在殿下的身影,便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未等大臣开口劝谏,已快步冲下玉阶,伸手便要扶她:“阿珩,你为何会在这里?快起来,地上凉!”
青年西炎婼皓翎王后可阿珩却跪在原地未动,泪水砸在玉砖上,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陛下,求求你,借我一支军队!我四哥仲意中了辰荣的圈套,祝融发动了地脉火阵,再不救他,就真的来不及了 !”
“王后娘娘这出‘美人计’,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 殿侧大臣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讥讽,“地脉火阵凶险万分,辰荣与西炎开战,凭什么要拉皓翎入局?神族军队是皓翎根本,您拿什么保证我皓翎士兵的安全?您西炎的士兵是命,我皓翎的士兵就不是了 !”
另一大臣紧跟着附议:“陛下三思!西炎王素来见缝插针,若我皓翎兵力空虚,他转头攻打过来,百姓就要平白遭难了 !”
皓翎王少昊镜外的皓翎王盯着这一幕,指节攥得发白,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响——他清楚记得,当年就是这些话,让他陷入了两难的迟疑 。
青年西炎婼皓翎王后而镜中的阿珩听着大臣的话,见少昊眼中闪过犹豫,突然抬手以灵力唤出短刀,银刃在烛火下闪过冷光,不等众人反应,刀刃已狠狠落下,左手小指应声而断 。
青年皓翎王少昊阿珩!” 镜里的少昊惊声嘶吼,彻底慌了神,竟直接单膝蹲在地上,不顾衣摆沾满血迹,双手急忙捧住她受伤的手 。柔和的水系灵力从他掌心涌出,小心翼翼地裹住流血的指节,试图止住汹涌的血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浑身发颤的阿珩紧紧拥入怀中,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因震惊与心疼而发颤:“阿珩,你怎么能这么傻?疼不疼?你别吓我……”
青年西炎婼皓翎王后阿珩却忍着剧痛,染血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少昊,我断指为誓,求你……借我一支军队!我用神农百草经护皓翎士兵周全,求你救救我哥哥……救我哥……求你了 。”
地脉火阵凶险,西炎王又在暗处虎视眈眈,王后此举分明是要将皓翎拖入战火!” 此起彼伏的劝谏声在殿内响起,
“陛下不可!” 殿侧的老臣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尖锐的劝阻,“一国之君,在朝堂之上为女子俯身治伤、相拥相护,成何体统!”
“陛下!” 殿侧的老臣重重叩首,声音带着急切的劝阻,“朝堂之上,王后此举已是失仪,陛下怎能如此纵容!” 另一位大臣紧跟着开口,语气满是讥讽:“王后先用苦肉计断指,再借陛下的心疼博同情,这连环计用得精妙,可陛下万不能为私情,置皓翎江山百姓于不顾啊 !”
哼,王后这招苦肉计,真是让陛下左右为难啊 !” 又有大臣冷笑,“您不懂兵法,借兵给您,岂不是让皓翎士兵白白送死 !”
青年皓翎王少昊此起彼伏的劝谏声在殿内回荡,少昊拥着阿珩的手臂却愈发用力 。他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掌心灵力触到的温热血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 。西炎王搅动朝堂的密报、五个弟弟囤兵的隐忧在脑海中翻涌,可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愿用尽全力护住怀中的人,哪怕只是为她稍稍减轻一点断指的痛 。
青年皓翎王少昊少昊红着眼眶,喉间像堵着滚烫的铁块,艰难地开口:“阿珩,西炎与辰荣的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把皓翎拖进去 。”
青年西炎婼皓翎王后“不能?” 阿珩猛地推开他,望着他掌心围绕伤口的水系灵力,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怅然,慢慢后退半步,声音轻得像要碎掉,“你不是答应过青阳哥哥,会保护我们的吗?现在我四哥危在旦夕,你担心的,从来都只有皓翎……”
青年皓翎王少昊少昊急忙上前,再次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发颤:“阿珩,别伤害自己!我们是结发夫妻,可我是皓翎的王,身后是万千百姓,我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去赌 。”
青年西炎婼皓翎王后“赌?” 阿珩又一次用力推开他,目光落在他袖中渗出的血、两人腕间交融的红痕上,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你懂大哥青阳的嘱托,懂四哥的为人,却把这叫‘赌’?少昊,救不了我四哥,我们的情分,也留不住了 !”
青年西炎婼皓翎王后她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像碎瓷划过冰面:“少昊,你忘了对挚友的承诺有多重要,也忘了,一个妻子要被逼到何等绝境,才会断指为誓、以夫妻情分相逼 。你选了你的黎民百姓,却把我、把你的承诺,都丢在了战火里 。” 她说着,缓缓后退,断落的小指从掌心滑落,落在白玉砖上,像一朵被碾碎的红梅 。“你是皓翎的王,做得没错 。是我错了,错把你的承诺当终身依靠,错把皓翎的王后,当成了你的妻子 。”



青年皓翎王少昊阿珩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时,少昊觉得整座金殿的光都被抽走了——那道青裙像被寒风撕碎的云,连最后一点残影都没留在视野里。泪水砸在玉砖上,与阿珩断指的血迹晕在一处,他张了张嘴,那句“阿珩,我不是不想救”却堵在喉咙里,像被千斤巨石压住。他是皓翎的王,王座下是万千子民的炊烟与耕牛,是城墙上士兵的铠甲与家书,是孩童睡梦中“不打仗”的呢喃,他赌不起西炎王的獠牙会收,赌不起五个弟弟的野心会歇,更赌不起战火会绕开皓翎的每一寸土地。这份“不能赌”的沉重,像烧红的铁链缠在心上,每动一下,都疼得他指尖发颤,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青年皓翎王少昊他颤抖着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阿珩落在砖上的断指,便像被烙铁烫到般缩回——那截冰凉的血肉还留着她的温度,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拉着他的手说“少昊,开春我们去看桃林”。恍惚间,青阳中毒后的模样突然撞进脑海:那时的青阳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玄鸟的羽翼在他们身侧展开,遮着漫天风沙。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翕动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浑浊的眼底燃着炽热的光望着他,那目光里藏着千言万语,有牵挂,有不甘,更有把弟妹、把家人安危全交给他的信任。是他俯身附在青阳耳边,一字一句郑重承诺:“你放心,以后少昊即是青阳,青阳即是少昊。嫘祖、仲意、阿珩,就是我的母亲、弟弟和妹妹”,直到看见青阳缓缓闭上眼,眉头舒展,他才敢松开紧攥着的手。可如今,他连挚友用最后力气托付的妹妹都没护住。
青年皓翎王少昊他用素帕小心裹起断指,动作轻得像护着一碰就碎的月光,刚要起身,喉间突然涌起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直直喷在玉砖上。那血顺着砖缝漫开,与阿珩的血瞬间交融,在莹白的砖面上铺成一片刺目的红,像泼洒的血泪,再也分不清哪滴是她断指的痛,哪滴是他剜心的悔。
陛下!”众臣见状,纷纷惊惶起身,有老臣跌跌撞撞上前,袍角扫过玉砖上的血迹,声音发颤:“陛下龙体为重,快传医师!这可万万耽误不得啊!”
青年皓翎王少昊少昊却抬手拦住,指尖沾着的血还没干,红得刺眼,声音沙哑得像被碾碎的琉璃:“不必了。”他垂眸望着那片红,眼底的悲凉像积了万年的寒潭,连烛火都照不进半分暖意,“众卿退朝吧。孤选了子民,守了皓翎,如你们所愿。”顿了顿,他的目光扫过殿内躬身的大臣,语气里满是自嘲的疲惫,每一个字都像从血里捞出来:“可孤……也丢了发妻,负了青阳的托付。”他停了停,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得砸在每个人心上,“我曾在玄鸟背上,对着连话都说不出的青阳许诺‘共护弟妹’,如今却让阿珩断指绝望,让仲意身陷险境。可我是王,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江山在前,我只能选万民生,弃两人情都退下。”
殿内死寂得只剩烛火“噼啪”声,风卷着寒意钻进来,吹得他衣袍猎猎。
青年皓翎王少昊他缓缓蹲下身,指尖反复摩挲砖上血痕,冰凉触感里仿佛还留着阿珩断指的灼热,烫得指尖发麻,也烫得眼眶发酸。怀里的手帕硌着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碎玻璃,尖锐痛感从喉咙蔓延到心底——他不是不痛,是痛到极致也只能忍;不是不悔,是悔到骨髓也只能压。他是皓翎的王,连沉溺痛苦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挚友托付成空、发妻绝望离去,把所有痛悔嚼碎咽进肚子里。
青年皓翎王少昊烛火摇曳间,那片交融的血痕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玉砖上,更刻在他心上。他望着阿珩离去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没人知道他按在胸口的手帕下藏着怎样的痛,没人知道每想起玄鸟背上青阳的目光,他心口都会像被生生剜去一块。往后余生,皓翎的每寸繁华、金殿的每分安稳,都会裹着“辜负”二字,像沉重枷锁日夜啃噬他的灵魂。可他是王,哪怕痛到极致,也只能挺直脊背,站在这座用遗憾筑起的王座上,守着他不得不守的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