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头一回见识“学校”这玩意儿,是三岁半———被我妈连哄带骗塞进那个挂着“彩虹幼儿园”牌子的地方。
那时候,他在我眼里,是个顶顶了不起的童话城堡。墙是明晃晃的鹅黄色,滑梯像彩虹一样弯下来,还有个总爱唱跑调歌的圆圆老师,口袋里永远有吃不完的星星糖。
我以为学校是个巨大、温暖、会给我发糖的怀抱,爱他爱得死心塌地,每天去得比送我的爸妈还积极。
可这“爱”,没撑过小学三年级。
城堡褪了色,彩虹生了锈。
学校他开始显露出一些让我腻味又无可奈何的癖好。比如,他特别钟情于一种毫无版型可言的“情侣装”,美其名曰校服,强制我们每天穿着,好像这样就能把几百号活蹦乱跳的个体,一键格式化成他喜欢的整齐模样。
今天你忘了戴红领巾,明天他没穿运动裤,总能被门口值日生那双鹰眼逮个正着,然后就是一番“集体荣誉感”的灵魂拷问。
学校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我们都一样”的调调。
到了初中,我对学校的这点腻味直接发酵成了厌恶。
学校他不再满足于管我穿什么,他开始变本加厉地“宠幸”我,方式就是把我的脑袋死死按进一片名为“试题”的汪洋大海里。
一套套卷子像永远也冲不到岸边的浪头,劈头盖脸砸下来。
月考、周考、随堂测,考得我眼冒金星。学校他就在岸上站着,顶着“为你好”的圣光,笑眯眯地看着我在题海里扑腾,美其名曰“锤炼”,实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溺爱”。
我喘不过气,只想上岸。
可学校他不肯放过我。
非但不肯放过,我还渐渐察觉出一些不对劲。
他为了把我,把我们都“雕琢”成他理想中的样子,安排了好多“导师”。
语文老师负责修剪你的奇思妙想,数学老师负责打磨掉任何不规则的棱角,英语老师则在你脑子里塞进另一种语言的框架……他们各司其职,孜孜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