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漫天光雨中,银辉落在她发梢,像覆了层细碎的星光。她抬眼望着唐晓翼,眼底盛着整片坍缩的星空,声音轻得像要融进风里:
楚月汐我叫楚月汐,你或许早就猜到了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唐晓翼的指尖猛地收紧,喉结发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月汐我本来想借月魂石的力量,补好两个世界的通道,
她抬手,指尖拂过空中飘散的光屑,语气里藏着难以言说的遗憾,
楚月汐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次元崩塌的意外,那条裂缝像道伤口,再不管它,只会越撕越大,最后把两个世界都拖进崩坏的深渊。
她转头望向那片破碎的月魂石光雨,银芒映亮她的眼眸:
楚月汐这月亮的力量,从来不属于任何人,更不该成为撕裂世界的祸根。所以……我便用最后的力量,赎这场源自意外的罪行。
楚月汐永远关上这个通道。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她忽然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扣住唐晓翼的后颈,在漫天流星般的光雨中,俯身贴上他的唇角——那吻很轻,带着月光的凉,又藏着一丝转瞬即逝的暖,像雪落在掌心,刚触到温度就化了。
楚月汐我喂你吃这最苦的糖,
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耳际,轻得像句叹息,指尖却悄悄将一粒泛着微光的药送进他唇边,
楚月汐那也是最甜的药。
光雨开始变得炽烈,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指尖的温度一点点消散。唐晓翼猛地伸手想去抓,却只攥住一片虚空。
楚月汐忘了我吧,唐晓翼。
她的笑容在光中轻轻绽放,像月光凝成的花,然后一点一点,化作漫天细碎的银芒,散进了夜色里。
唐晓翼僵在原地,眼眶骤然泛红,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掌心,带着余温。
当最后一缕光芒散尽,天地间恢复了寂静——世界上所有关于月魂之力的痕迹,都随着少女一同消散,唯有少年脸颊上那滴未干的泪,还带着月光的余温,证明那场光雨中的相遇、告别,和那个藏着甜与苦的吻,曾真实地存在过。
光芒散尽的瞬间,满月也悄然隐进厚重的云层,天地间只剩一片沉寂的墨蓝。唐晓翼站在原地,眉心微蹙,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任凭他怎么想,脑海里都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那个光雨中的身影、那句轻浅的告别,全都化作了消散的光屑,没留下半点清晰的痕迹。
这世间,唯有洛基金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它垂下尾巴,轻轻蹭过唐晓翼的手背,却自始至终,没再提起过“楚月汐”这三个字。
后来的日子,一切都似回到了原点。老顾依旧是门派门主,只是眼底的偏激尽数褪去,待人接物多了几分平和;DODO冒险队的孩子们早已忘了那场与月魂石相关的旅行,只记得曾和唐晓翼一起闯过一场热闹的冒险,提起时依旧笑得鲜活;唯有唐晓翼,总在某个深夜惊醒,摸着空荡荡的胸口,想不起究竟忘了什么。
他回到唐人街的老房子,收拾旧物时,指尖触到了一个蒙着薄尘的木盒。打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纸笺和一条红色发带静静躺在里面——纸上是几行娟秀的字迹,写着一首他从未读过却莫名熟悉的诗;发带红得像燃尽的晚霞,只是曾经萦绕其上的银色光芒,早已黯淡成了寻常的织物。
唐晓翼皱着眉,只觉得这东西陌生又碍眼,随手就想丢进垃圾桶。
唐欣别扔!
唐欣恰好推门进来,快步拦住他,指尖碰了碰那条发带,语气带着点嗔怪,
唐欣你以前宝贝得不行,天天揣在口袋里怕丢了,怎么现在说扔就扔?算了,先留着吧,万一以后记起来了,又想要了呢?
唐晓翼怔了怔,心口那股空落感又隐隐泛起,他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将木盒塞进了衣柜最底下的角落,像藏起了一段连自己都忘了的过往。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晓翼依旧带着DODO冒险队闯过一个又一个险境,他们的故事,像永不落幕的星光,在时光里闪闪发亮。
直到唐晓翼老去,鬓角染满霜雪,他常常在午后的暖阳里打盹,或是深夜的月光下静坐。每当这时,总会有相似的梦境寻来——梦里有一场流星雨,一只蝴蝶,一个吻
他醒后总会望着窗外的月亮,嘴角泛起一抹连自己都不懂的浅笑,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一缕转瞬即逝的、属于月光的温度。
那段被遗忘的过往,终究没再被记起,却化作了他生命里最温柔的底色,藏在梦境深处,陪着他走过了漫长的岁月。「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