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白狼,再次踏过当年和羽之一起走过的山路。洛基的金瞳在林间映着碎光,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过往。
最先到的是希燕曾爬过的那棵老松。树皮上还留着她当年刻下的“羽之到此一游”,字迹被岁月磨得浅淡,却仍能看出她落笔时的跳脱。风掠过树梢,松针簌簌作响,恍惚间竟像听见她笑着喊:“唐晓翼!你爬得太慢啦,快来看山顶的云!”我抬手抚过那行字,指尖触到树皮的粗糙,却再碰不到那个扎着高马尾、总爱抢在最前面的姑娘。
往下走是伊戈尔煮过茶的溪涧。青石台还在,上面留着圈淡淡的炭痕,是当年煮茶时留下的印记。溪水潺潺,映着岸边的芦苇,风一吹,白絮飘落在水面,像极了伊戈尔当年从袖中掏出的茶叶——他总说“茶要慢煮才香”,可如今石台空寂,只有溪水带着落叶,慢悠悠地流向远方,再没人会在这里煮一壶茶,等我们赶上来。
最深处是于飞飞埋过“宝藏”的山坳。当年他神秘兮兮地挖了个坑,把捡到的彩色石子和半块玉佩埋在里面,说“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挖出来当纪念”。我顺着记忆中的位置拨开草丛,土坑早已被落叶填满,只在深处摸到一小块泛着光的石子——是当年他最宝贝的那块蓝晶石,边角被磨得光滑,还带着点泥土的湿意。我把石子攥在手心,仿佛还能想起他蹲在坑边,仰着小脸说“队长,我们以后要一起去更远的地方”的模样。
夕阳西下时,我站在当年羽之合影的崖边。风卷着云掠过山谷,远处的山河湖海铺展开来,像一幅被染了暮色的画。希燕曾在这里张开双臂喊“自由就是风的味道”,伊戈尔曾默默拍下我们的背影,于飞飞曾把帽子抛向空中——那些画面在脑海里清晰得像昨日,可转过身,只有洛基静静站在我身边,尾巴轻轻扫过我的手背。
我从背包里掏出那本泛黄的冒险笔记,翻开扉页,上面是我们四个人的签名,字迹稚嫩却有力。指尖抚过那些名字,风忽然卷起一页纸,露出背面希燕写的话:“下次要去看更蓝的海,更高的山,要和羽之的大家一起。”
暮色渐浓,山河沉默。我把那块蓝晶石放在崖边的石头上,又将笔记摊开,让风一页页翻过。那些留在山河湖海间的痕迹,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子,明明灭灭,却再也聚不成当年的模样。
洛基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臂,我抬手摸了摸它的耳朵,望着远处渐渐沉下的夕阳,喉间发紧。原来所谓寻迹,不过是再看一遍当年的风景,再想一遍那些人,然后在心底轻轻说一句:“我来看过了,你们当年说的山河湖海,我都替你们再走了一遍。”
风带着暮色掠过崖边,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很想你们”,悄悄送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