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晚风裹着寒意，卷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许婉笙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夜空。
今晚的星星很稀，只有几颗孤零零地挂在墨蓝色的天鹅绒上，黯淡得像蒙了层灰。
“冷吗？”苏沐涵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点暖意。她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许婉笙脖子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羊绒围巾还带着苏沐涵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把许婉笙的脸颊焐得暖暖的。“不冷了。”她晃了晃脑袋，围巾末端扫过苏沐涵的手背，惹得对方轻笑了一声。
今晚是跨年夜，学校放了半天假。她们没去凑商业街的热闹，只是沿着河边慢慢走，踩着满地枯黄的落叶，听着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快到桥边时，许婉笙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长椅：“我们去那里坐会儿吧？”
长椅被路灯照得亮堂堂的，旁边还堆着几个被人遗弃的烟花盒，残留着节日的气息。苏沐涵扶着她坐下——自从上次崴了脚，她总被苏沐涵格外小心地照顾着，连走路都要被牵着。
“你看，那颗星星好亮。”许婉笙仰着头，指向天边最亮的那颗星，眼睛里闪着光，“像不像你折的星星瓶里最亮的那颗？”
苏沐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有点像。”她转过头，看着许婉笙被围巾裹得圆圆的脸，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你的眼睛比星星亮。”
许婉笙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苏沐涵轻轻按住了后颈。她的掌心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许婉笙瞬间定住了动作，只能乖乖地看着她。
路灯的光晕落在苏沐涵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清冽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许婉笙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唇，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巷口见到她时，对方靠在墙上望着星星的样子，清冷又孤单。
“苏沐涵，”她小声开口，“你以前……是不是经常一个人看星星？”
苏沐涵顿了顿，指尖从她眼角移开，落到她的发梢上，轻轻捻着：“嗯。爸妈忙，很少在家，以前跨年都是一个人过。”
许婉笙的心忽然有点酸。她想象着苏沐涵独自坐在窗边看星星的样子，那么安静，那么孤单，像株在角落里默默生长的植物。
“以后不会了。”她鼓起勇气，伸手抱住苏沐涵的胳膊，把脸贴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以后每个跨年，我都陪你看星星。”
苏沐涵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她侧过头，下巴轻轻抵在许婉笙的发顶，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好。”
两人安静地靠在一起，听着远处传来的零星烟花声，看着天边缓缓移动的云朵。许婉笙能闻到苏沐涵身上好闻的雪松味，能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
“我有点怕。”许婉笙忽然说，声音很轻。
“怕什么？”苏沐涵低头看她。
“怕这样的日子会结束。”许婉笙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像只不安的小动物，“怕有一天星星会熄灭，怕……你会离开我。”
她知道自己有点贪心，明明已经得到了这么多温柔，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失去。
苏沐涵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起来。”
许婉笙不明所以地握住她的手，被她拉着站起来。苏沐涵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是颗用银色细纸折的星星，比之前那瓶里的任何一颗都要大，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
“这是……”
“刚才路过礼品店买的，”苏沐涵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老板说，对着银色星星许愿，会特别灵。”
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抚过许婉笙的头发，眼神温柔得像要溢出来：“许婉笙，你看天上的星星，它们亮了很多年，不会轻易熄灭的。就像我，不会轻易离开你。”
许婉笙捏着那颗银色的星星，指尖微微发颤。她看着苏沐涵认真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像藏着一整个银河。
远处忽然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金色的光焰照亮了半边天，也照亮了她们相视而笑的脸。
“我许愿了。”许婉笙仰起头，看着漫天璀璨的烟火，眼睛亮晶晶的。
“许了什么？”苏沐涵问。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许婉笙笑着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苏沐涵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像偷到了糖的小孩，转身就想跑。
却被苏沐涵一把拉住，拽进怀里。
“我也许愿了。”苏沐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我祈祷，今夜的星星永不熄灭，我们也是。”
烟花在夜空中接二连三地绽放，绚烂又热烈。许婉笙埋在苏沐涵的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嘴角忍不住向上扬着。
她握紧手里的银色星星，在心里悄悄重复着自己的愿望。
不止今夜，往后的每一夜，都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永不熄灭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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