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忘川花?可那花你不是已经……”
“是给了皇帝。”李莲花又倒了杯茶递给方多病,“不过,妙手空空又从皇宫里把它偷了出来。”
方多病彻底愣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妙手空空?那个神出鬼没的偷王?
“他欠我个人情,大概是觉得我死得太便宜了,不合算。”李莲花轻描淡写地解释,略去了其中可能的凶险和妙手空空真实的想法。
或许妙手空空只是单纯看不惯皇帝强取豪夺,又或许,另有隐情。他看向方多病,目光深邃,“说起来,那忘川花,还是你和笛飞声当年千辛万苦寻来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再次刺中方多病的心口。他为了这朵花和笛飞声历经艰险,最终却眼睁睁看着李莲花将它拱手让人,然后绝笔离开了。这十年,他无数次梦见那朵花,梦见李莲花服下它后安然无恙的样子,原来,阴差阳错,这花最终还是用在了该用的人身上。
“那笛飞声呢?”方多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说我把他打落了悬崖。”
“笛飞声的武功,你比我清楚。他会那么容易被你打落悬崖?”
方多病急切地辩解,带着一种急于洗刷冤屈的慌乱:“我没有!那天在绝顶峰,我是去找一味传说中的药引,恰好遇到他。我们是动了手,但他武功远高于我,我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是突然出现了几个蒙面人,武功路数诡异得很,联手围攻他!我本想帮忙,却被他一把推开,他让我快走,然后我就看见他被那几人逼得坠下了悬崖,我冲过去想拉他,只抓到一片衣角。”
他的话语混乱,但眼中的惊惧和懊悔却真实无比。“等我绕路下到崖底,什么都没找到,只有打斗的痕迹和一点血迹,后来,江湖上就传开了,说是我为了夺宝,暗算了笛飞声。”
李莲花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多病的说法,与他猜测的相差无几。笛飞声遇袭坠崖是真,但凶手绝非方多病。
这背后,显然有人设局,一石二鸟,既除了笛飞声这个潜在的障碍或知情者,又将罪名完美地扣在了方多病头上,让他彻底成为武林公敌,再无翻身之日。
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调动高手围攻笛飞声,又能操控武林舆论?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李莲花收回目光,看向方多病,“你现在是众矢之的,港口到处是你的通缉令,不宜久留。”
方多病苦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我知道,这几年我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一样。若不是听到你可能回来的风声,我也不会冒险来东海。”
“我的风声?”李莲花挑眉。
“嗯,”方多病点头,“大概半个月前,江湖上开始有零星的传言,说在海外仙山见过一个酷似你的人,我本来不信,可是,我忍不住……”他抬起头,眼中又泛起水汽,“万一是真的呢?”
李莲花心中微动。他归来的消息并未泄露,这风声来得蹊跷,像是有人故意放出,要引方多病前来,或者……引他李莲花现身?
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此地不宜久留,”李莲花做出决定,“我们先离开这里。”
“去哪?”方多病茫然地问,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天下之大,似乎已无他容身之处。
李莲花沉吟片刻:“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需要休息,我们也需要弄清楚一些事。”他顿了顿,看向方多病,“你信我吗?”
方多病几乎没有犹豫,重重点头:“信!”这十年,他唯一从未怀疑过的,就是李莲花。即使所有人都说李莲花死了,即使他亲眼目睹了“死亡”,心底深处却始终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好。”李莲花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那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