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

解决了小镇富商暴毙的案子，李莲花和方多病并未停留，即刻动身前往天机山庄。

方多病易了容，扮作一个面色蜡黄、沉默寡言的随从，跟在李莲花身边。李莲花则依旧是那副游医郎中的打扮，只是眉宇间比十年前更多了几分沉静。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官道和繁华城镇，专挑僻静小路行走。

方多病如同惊弓之鸟，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李莲花却显得从容许多，偶尔还会在路边歇脚时，采些草药，或是与樵夫、农户闲聊几句，打听些市井传闻。

江湖上关于“方多病弑杀笛飞声”的流言依旧沸沸扬扬，甚至衍生出更多离奇的版本。

偶尔在路边茶寮听到这些议论，方多病都会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低下头，眼中闪过痛苦和愤怒。李莲花则只是默默替他添上茶水，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夜宿荒村破庙李莲花拨弄着篝火，淡淡开口，“真相不会永远被埋没。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精神，稳住心神。天机山庄是你家，回到那里，至少能保你一时安全，我们才能从长计议。”

方多病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可是我娘还有山庄里的人，他们会信我吗？我现在是武林公敌，回去会不会连累他们？”

李莲花看了他一眼：“何堂主是你母亲，知子莫若母。至于连累……”他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嘲讽，“你以为你不在，那些幕后之人就会放过天机山庄吗？把你打成公敌，本身可能就是对天机山庄的一种试探和打击。”

方多病怔住，细想之下，不禁悚然。的确，这十年来，他虽然东躲西藏，但也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仅在追杀他，也在暗中觊觎着天机山庄的势力。自己这“武林公敌”的身份，或许正是对方用来攻讦山庄的利器。

“我明白了。”方多病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必须回去。”

越靠近天机山庄所在的区域，盘查似乎越发严密。不仅有关卡查验路引，甚至还有一些看似江湖人士的人在暗中巡视。

李莲花凭借高超的易容术和对方多病神态举止的模仿指导，几次有惊无险地避开了盘查。

这一日，两人行至一处名为“青霖镇”的地方，这是进入天机山庄势力范围的最后一个大镇。镇子气氛明显不同寻常，街上带刀佩剑的江湖人多了起来，镇口更是设了卡子，由当地衙役和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武者共同把守，检查格外严格。

李莲花远远观察了片刻，带着方多病绕到镇子后方一条偏僻的山路。这条路崎岖难行，但可以绕过镇子直接进入山区，更接近天机山庄。

山路蜿蜒，林木渐深。走到半山腰一处相对平坦的林地时，李莲花忽然停下脚步，微微蹙眉。

“怎么了？”方多病警觉地问。

李莲花没有回答，目光扫过地面几处看似凌乱实则暗含规律的痕迹，又抬头看了看四周树木的枝丫。“有人在这里布过阵，刚撤去不久。”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还有很淡的迷烟味道。”

方多病心中一紧：“是针对我们的？”

“未必。”李莲花站起身，拍了拍手，“可能是冲别人来的，我们碰巧路过。但这手法……不像是寻常毛贼。”他环顾四周，指向不远处一片略显杂乱的灌木丛，“那边似乎有东西。”

两人小心靠近，拨开灌木，发现草丛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男子衣着华贵，但此刻衣衫被荆棘划破多处，脸上也有擦伤，身边散落着一个打开的、空空如也的锦盒。

李莲花探了探男子的鼻息和脉搏：“昏迷，中了迷烟，性命无碍。”他检查了一下锦盒，盒内衬着柔软的丝绸，残留着一点奇特的香气，盒盖上刻着一个复杂的徽记，像是某种家族的标记。

“这人是谁？怎么会晕倒在这里？”方多病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