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译

“好，这事就交给你。”李莲花道，“这或许是撕开对方伪装的一个突破口。”

接下来的两日，方多病几乎足不出户，埋头研究那本账册，结合天机堂内部的密语体系进行比对破译。李莲花则偶尔在何晓惠的陪同下，看似随意地在山庄内走动，实则暗中观察山庄的人事布局、防御工事，尤其是库房、账房、讯息传递等关键区域的人员往来。

何晓惠对李莲花极为信任，将山庄近年的人员变动、生意往来，甚至一些隐秘的探查结果都毫无保留地告知。她也在暗中排查内奸的可能，尤其是接触过凝月珠运送路线信息的人员。

这日午后，方多病顶着两个黑眼圈，兴奋地拿着破译好的部分结果来找李莲花和何晓惠。

“娘，李莲花，有重大发现！”他摊开几张写满字的纸，“这账册记录了他们近三年通过不同渠道收购、劫掠的物资清单，数量庞大得惊人！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药材、矿石，还有大量的火油、硫磺、硝石！”

何晓惠脸色顿变：“火油、硝石……这是要制作猛火油和火药？！”

“不止！”方多病指着另一份名单，“这上面破译出几个他们的据点位置，分散在各州，看似是普通的商行或货栈，实则负责物资中转和人员调配。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有几个代号，经过比对，很可能指向朝中的几位官员，以及……江湖上几个早已金盆洗手、却依旧颇有影响力的世家！”

李莲花拿起那份名单，目光扫过那几个被圈出来的名字，眼神微冷：“果然牵扯到朝堂。里应外合，蓄谋已久。”他看向何晓惠，“何堂主，名单上这几个江湖世家，近些年可有什么异常？”

何晓惠凝神思索片刻，道：“漕帮的赵老爷子近几年深居简出，几乎不见客。金陵薛家则扩张极快，吞并了不少小镖局，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看来，恐怕都与这伙人脱不了干系！”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发现，”方多病压低声音，指着账册最后一页被烧毁大半，仅存几个模糊符号的地方，“这里记录的，像是一批特别订制的、用于水战的器械部件清单，交货地点模糊不清，但最后一个符号，很像是一个‘港’字。”

水战器械？港？

李莲花与何晓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结合之前发现的军械和火药，如果这批水战器械属实，那对方的野心，恐怕不仅仅是江湖搅动风雨，甚至可能危及漕运、海防！

“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朝廷！”何晓惠当机立断，“我这就修书，通过秘密渠道送往京城方则仕那里，让他务必小心提防名单上的官员，并暗中查证水战器械之事！”

“此事需万分谨慎，防止打草惊蛇。”李莲花提醒道。

“我明白。”何晓惠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他们把手伸到了我天机堂，伸到了我儿子头上，那我便与他们周旋到底！”

正在这时，一名心腹弟子在门外禀报：“堂主，山下暗哨传来消息，发现疑似‘影月’标记的陌生人在山庄外围窥探，行踪诡秘，我们的人跟丢了。”

来得真快！看来对方已经察觉到账册丢失，或者单纯是加大了监视力度。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莲花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笛飞声送来的这份账册，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巨大阴谋的门。而他们现在，已经站在了门口。

接下来，是该引蛇出洞，还是主动出击？

他看了一眼正在与何晓惠紧急商议的方多病，心中已有计较。这潭水既然已经搅浑，那就索性，让它更浑一些吧。或许，该让某些“已死”之人，适时地“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