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带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寒意。这个季节对于许多年老或体弱的宠物而言,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可可和希宇居住的小区里,似乎隔三差五就能看到神情悲戚的宠物主人,他们或捧着精致的骨灰罐,或抱着那种将骨灰混入土壤的“生命盆栽”,低着头,步履沉重地进出单元门。
每一次这样的场景,对于身体尚未复原、心神依旧与前世的小花紧密相连的希宇来说,都无异于一次无声的凌迟。
他或许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稀疏的阳光,又或许刚被可可哄着吃下一点东西,精神稍好。但只要那熟悉的身影抱着那象征最终离别的容器出现,希宇整个人就会瞬间僵硬。
他的目光会死死地追随着那些悲伤的身影,浅褐色的瞳孔微微颤抖,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恐惧、悲伤,还有一种深切的、仿佛感同身受的痛苦。他的呼吸会变得急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或是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有时,他会猛地转过头,将脸深深埋进可可的怀里,身体细微地发抖,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哭出声,只是发出一种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那种无声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让可可心痛。
她知道,希宇看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陌生人。他看到的,是那个雨夜里,绝望地抱着小花奔向医院的自己;是那个最终只能捧着一个冰冷事实回家的、孤独的男孩。每一次骨灰罐的出现,都在强行撕开他心底那道从未真正愈合的伤疤,提醒着他那段无力回天的过去,以及那份沉重如山的遗憾。
“不怕,希宇,不怕……”可可只能更紧地抱住他,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用自己稳定的心跳和体温去安抚他,“姐姐在这里,姐姐好好的,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她甚至开始刻意避开窗户,或者在预估可能遇到这种情况的时间段,带希宇在室内活动,播放一些舒缓的音乐,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小区就那么大,悲伤的消息总是无法完全隔绝。
看着希宇因为一次次目睹别离而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惊悸,可可的心也跟着一次次揪紧。她意识到,身体的康复或许可以依靠药物和营养,但心灵的创伤,尤其是这种与前世死亡记忆纠缠在一起的创伤,需要更漫长、更精心的抚慰。
她不仅要守护希宇的身体,更要为他构筑一个足够安全、足够温暖的心理屏障,尽可能地去隔绝那些来自外界的、会触发他痛苦回忆的刺激。这条路,注定需要她付出加倍的细心和永不枯竭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