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墨般化不开。希宇虽然在外表行为上退行到了初遇时的状态,但他潜意识深处的风暴却远未停歇,甚至变得更加凶险。
可可不敢合眼,守在床边,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希宇的呼吸一直很浅,眉心紧蹙,仿佛在梦中也被无尽的痛苦追逐。突然,他开始不安地扭动,嘴唇干燥起皮,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的呓语,声音微弱却字字泣血:
“小花……等等我……”
“别……别一个人走……”
“求求你……带我一起……去喵星……”
“那里……没有爸爸……没有病痛……我们一起……”
“带我走……求你了……”
这不再是单纯的思念或愧疚,这是主动求死的意愿!是他在极致的痛苦中,想要追随前世的小花,彻底逃离这个带给他太多创伤的现实世界!
可可听得心惊肉跳,浑身发冷。她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触手却是一片骇人的滚烫!她立刻拿出体温计测量——39.8℃! 高烧不退!
心理上的彻底崩溃,触发了最剧烈的生理应激反应。这高烧来得又急又猛,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都燃烧殆尽。
“希宇!希宇你醒醒!”可可拍着他的脸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但他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两声,意识似乎已经被高热和噩梦吞噬,根本无法清醒地回应。
看着他被高烧折磨得通红的脸颊,听着他口中那令人心碎的、祈求死亡的梦话,可可的心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她仿佛看到,希宇的灵魂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而那股将他往下拉的力量,正是源于她(小花)的前世之死所带来的、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牵引。
她不能再等待了!
她立刻给熟悉的医生打了紧急电话,语无伦次地描述了希宇高烧和意识模糊的情况。在等待医生到来的间隙,她打来温水,用毛巾不停地擦拭他的额头、脖颈、腋下,进行物理降温。她的动作又快又轻,但每一次擦拭,都感觉像是在与一个无形的、想要夺走他的死神搏斗。
“不行……不可以……”她一边擦拭,一边在他耳边反复地、坚定地低语,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强行注入他混乱的意识里,“希宇,你不准走!姐姐不准你走!小花也不准你走!你看,姐姐就是……”
她几乎要冲口而出“姐姐就是小花”,但残存的理智让她咬住了嘴唇。在希宇如此脆弱、认知退行的情况下,这个惊天动地的事实可能会带来更无法预料的冲击。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只能紧紧握住他滚烫的手,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着她的存在和力量。
“坚持住……希宇,为了姐姐,为了小花,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不去喵星,我们哪里都不去,我们就在人间,在一起……”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窗外万籁俱寂,屋内却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关乎生死的激烈争夺。可可守护在床边,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用她全部的意志和爱意,对抗着那来自过往深渊的召唤,誓要将她的小王子,再次从毁灭的边缘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