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睁开眼时,雕花床顶的流苏正晃得她眼晕。
脑子里涌入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原主是个刚入宫的秀女,因得罪了宠冠六宫的淑妃,被推下水“意外”身故,才让她这个现代社畜占了身子。
“娘娘,您可算醒了!”小宫女春桃扑过来,眼圈通红,“太医说您要是再烧下去,就……”
【可吓死我了,娘娘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小命也难保了……】
一个清晰的声音突然钻进沈漾脑海,她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春桃。
这丫头明明没开口,那担忧又带着点自保的念头,却像贴在耳边说的一样真切。
穿越附带读心术?
沈漾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撑着身子坐起来,喉咙干得发疼:“水……”
接过春桃递来的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她强迫自己冷静。
冷宫、陷害、帝王无情……这配置,分明是她昨晚熬夜看的古早宫斗文剧情!而她,正是那个活不过三集的炮灰女配沈漾。
读心术,大概是她唯一的金手指了。
“淑妃那边……有动静吗?”沈漾喝了口水,压下心绪。
原主就是因为在御花园不小心撞了淑妃一下,被对方记恨,才有了这场“意外”。
春桃咬着唇点头:“淑妃娘娘派人来问过一次,语气……不太好。”
【淑妃娘娘的人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说娘娘是自讨苦吃……】
沈漾冷笑一声。淑妃?
书中那个靠着家世和几分姿色得宠,实则草包一个的反派?
有了这读心术,加上她在现代做五年公关练出的本事,想让她重蹈原主覆辙?没门。
“春桃,去把我妆匣里那支银簪拿来。”
沈漾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目光扫过铜镜里那张苍白却清丽的脸——这张脸,足够迷惑人心。
银簪是原主母亲留的遗物,样式普通,却够尖。
沈漾握紧簪子,指尖抵着簪头,在手腕内侧轻轻划了道浅痕。血珠渗出来,不深,却足够触目惊心。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春桃吓得脸都白了。
【娘娘疯了吗?怎么自己划自己!】
“做戏,得做全套。”沈漾擦掉血迹,将簪子放回原处,转头看着春桃,邪魅一笑,“哦,切记,要委屈,要害怕。待会儿有人来,你就哭,说我醒了就自怨自艾,不小心划伤了自己,还念叨着‘是不是冲撞了淑妃娘娘才遭此报应’……”
春桃虽不懂,却还是用力点头。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淑妃身边的掌事太监刘公公就来了,三角眼在屋里扫来扫去,语气倨傲:“沈秀女醒了?淑妃娘娘仁慈,特意让咱家来瞧瞧。”
【哼,还以为能直接拖去冷宫呢,醒了也没用,淑妃娘娘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沈漾靠在床头,脸色惨白,手腕上的纱布若隐隐现。
听到刘公公的心声,她暗自冷笑,面上却愈发怯懦。
春桃立刻扑上去哭:“刘公公!您可来了!我家娘娘醒了就自责,说不该冲撞淑妃娘娘,刚才还不小心划伤了自己……”
刘公公瞥了眼沈漾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假惺惺地说:“哎呀,沈秀女这是何苦?淑妃娘娘哪会跟你计较这些。好好养着吧,咱家回去回话了。”
【废物一个,吓成这样,不足为惧。】
等人走了,沈漾才松了口气。
第一步,先降低对方戒心,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任捏的软柿子。
接下来几日,沈漾故意装作怯懦不堪,连门都不出,每日只抱着原主母亲留下的医书看——这倒是歪打正着,原主母亲竟是位民间医女,留下的医书里藏着不少实用偏方。
期间有小太监来窥探,她都借着读心术摸清对方心思,一一应付过去。
这天,她正对着一本《草木纪要》研究,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娘娘!陛下……陛下驾临咱们碎玉轩了!”
【陛下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是淑妃娘娘又使了什么计?】
沈漾手一抖,书差点掉地上。
皇帝萧彻?书中那个高冷寡言、心思深沉的男主?他来这儿做什么?
按剧情,他此时应该在淑妃宫里才对。
来不及细想,萧彻已经踏进了门。
明黄色的龙袍晃得人睁不开眼,他身形高大,眉眼深邃,只是那双眼睛,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扫过来时,带着审视的压迫感。
“听说你病了?”萧彻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这就是那个冲撞了淑妃的秀女?看着倒不像跋扈之人,手腕上怎么有伤?】
沈漾心头一跳,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
她连忙起身行礼,故意踉跄了一下,让伤口更显眼些:“谢陛下关心,臣妾无碍。”
萧彻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怎么弄的?”
【是自己划的,还是旁人所为?】
沈漾垂着眼,声音细若蚊蚋:“臣妾……笨手笨脚,不小心划到的。”
“哦?”萧彻走近一步,身上的龙涎香混着淡淡的墨味笼罩下来,“是不小心,还是……自怨自艾?”
【若真是自怨自艾,倒不配留在这宫里。】
沈漾心头一紧,抬头时眼里已蓄满泪水,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惶恐:“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许是自己福薄,配不上这宫墙生活……”
她故意说得含糊,既没提淑妃,又暗示了自己受了委屈,还透着点想“认命”的意味。
对付这种掌控欲强的帝王,示弱永远比逞强管用。
萧彻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问:“你在看什么书?”
【民间医女的女儿?倒有些意思。】
“回陛下,是臣妾母亲留下的医书。”沈漾把书递过去,“臣妾想着,学点医术,或许能……少给陛下添麻烦。”
萧彻翻了两页,眼神顿了顿:“你懂医术?”
【这方子批注倒有些见地,不像寻常闺阁女子能懂的。】
“略懂皮毛,让陛下见笑了。”
他没再说话,转身走了。沈漾看着他的背影,手心全是汗。
刚才那瞬间,她从他心声里捕捉到了明确的兴趣——不是对女人的兴趣,是对“医术”这两个字的兴趣。
果然,傍晚时分,太监就来传旨,让她明日去御书房侍墨。
春桃喜极而泣:“娘娘!您要得宠了!”
【太好了!娘娘终于要熬出头了!】
沈漾却冷静得很。得宠?
她要的不是一时的恩宠,是能在这深宫里站稳脚跟的资本。而萧彻,就是她目前能抓住的最好的跳板。
次日,沈漾换了身素净的浅蓝宫装,略施薄粉,既不张扬,又透着几分清雅。
御书房里檀香袅袅,萧彻正埋首奏折,她安静地磨墨,动作轻柔,不多言不多看。
“听说你懂草药?”萧彻忽然开口。
【昨夜改的方子效果不错,倒想看看她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
“只是识得一些常见的,会配些简单的方子。”沈漾答得谨慎。
“太医院的方子总带些燥性,你帮朕看看这个。”他递过来一张药方。
沈漾接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旁边药炉里的药味,轻声道:“陛下是肝火过旺,这方子虽对症,但柴胡用多了易伤脾胃。不如减一钱柴胡,加少许薄荷,既能疏肝,又不伤气。”
【竟说得丝毫不差……她的医术,比太医院那些老顽固灵动些。】
萧彻抬眼看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看得懂?”
“臣妾母亲曾教过,说看方子要‘望闻问’,望药材成色,闻药味浓淡,问病症由来。”
沈漾半真半假地说,把现代的药理知识套上了“家传”的壳子。
萧彻没再追问,让人按她说的改了方子。等药熬好,他喝了一口,竟真的觉得比往常清爽些。
“你叫沈漾?”
“是。”
“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御书房伺候笔墨吧。”萧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沈漾却清晰地听见他的心声——
【留着或许有用。】
她心头一喜——第一步,成了。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淑妃的眼线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宫里的风浪,才刚刚起。但她不怕,有读心术这把利器,加上穿越而来的九年,义乌的资本,灵魂里藏着的韧性和锋芒。
这宫斗场,她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