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之渊的河流是凝固的黑暗,踩在上面没有丝毫触感,却能清晰感觉到一股古老的脉动——那是原生暗影最本源的心跳。邪茧展开骨刺翼膜,飞行时带起的气流搅动着周围的能量,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涟漪,两只幻形灵紧紧跟在她身后,小脸上满是震撼。
越靠近那座暗影巨塔,空气中的能量就越浓郁。巨塔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缕流动的暗影编织而成,塔身布满了与幻形之母传承印记相似的纹路,这些纹路在幽蓝星光下缓缓流转,仿佛在诉说着世界诞生之初的秘密。
“这不是塔。”邪茧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巨塔的轮廓,“是‘心核’。”
传承记忆在脑海中豁然开朗——所谓的暗影之渊,根本不是一片地域,而是幻形之母的力量本源凝聚而成的领域;这座巨塔,就是本源的核心,里面封存着幻形灵一族最完整的传承,以及成为“新幻形之母”必须继承的意志。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朝着巨塔飞去。刚靠近塔身,那些流动的暗影突然化作无数只黑色的飞蛾,围绕着她盘旋,飞蛾翅膀上的纹路组合成古老的文字,在她眼前闪烁:
“欲承其位,先明其责。”
“欲掌其力,先断其念。”
“欲引族群,先弃其身。”
邪茧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三句话,正是幻形灵壁画上缺失的最后部分。原来成为幻形之母,需要付出如此代价——明晓守护族群的责任,斩断个人的私欲执念,甚至……牺牲自己的独立意识,与族群的本源融为一体。
“女王……”身后的幻形灵察觉到她的停顿,怯生生地开口。
邪茧回头看了看它们,又望向巨塔顶端那团越来越亮的光芒。她想起了坎特洛特的失败,想起了族人绝望的眼神,想起了影缚者临死前的不甘——那些画面在她心中交织,最终凝结成一股坚定的信念。
“责任,我早已明了。”她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执念,唯有复仇与复兴,断无可断。”
“至于‘弃其身’……”邪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若能让族群凌驾于万物之上,区区个体意识,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下,她不再犹豫,径直冲入了暗影巨塔。
塔身内部是一片混沌的能量海洋,无数缕暗影在其中沉浮,每一缕都承载着一个幻形灵的记忆碎片——有远古时期的狩猎,有被其他种族追杀的逃亡,有族群内部的纷争,也有面对绝境时的坚守。这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邪茧的脑海,让她的意识在瞬间经历了族群的兴衰荣辱。
“呃……”剧烈的冲击让邪茧发出一声闷哼,新生的躯体在能量海洋中剧烈颤抖,仿佛要被这些记忆撕碎。但她眼中的烬火却燃烧得更加旺盛,漆黑的意志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将汹涌的记忆洪流牢牢锁住,同时从中汲取着有用的信息——那是族群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生存智慧,是对抗强敌的战斗技巧,是对暗影能量最深刻的理解。
她的身影在能量海洋中不断下沉,越来越接近巨塔的核心。周围的能量变得越来越精纯,那些记忆碎片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磅礴浩瀚的意志——那是幻形之母残留的意识,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威严。
“吾之嗣,你终于来了。”幻形之母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你已通过所有考验,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邪茧的意识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显现。她面前站着幻形之母的虚影,虚影的手中托着一颗黑色的晶体,晶体中流淌着与她体内烬火相似的光芒——那是幻形之母的本源核心,继承它,就能成为新的幻形之母,获得掌控整个暗影领域的力量。
“继承它,你将失去自我,成为族群意志的容器,永远守护幻形灵一族。”幻形之母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放弃它,你可以保留自我,带着已有的力量离开,但永远无法触及暗影的终极。”
邪茧凝视着那颗本源核心。她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有多诱人,那是足以让她轻松摧毁小马利亚、让所有种族匍匐在脚下的力量。但她也能感觉到,核心中蕴含的意志有多强大,一旦融合,她的“邪茧”意识终将被同化,成为另一个“幻形之母”。
放弃自我……吗?
她想起了自己一次次的失败,想起了那些嘲笑她的眼神,想起了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的滋味。如果失去自我,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我拒绝。”邪茧突然开口,声音坚定而清晰。
幻形之母的虚影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放弃它,你将……”
“我知道。”邪茧打断了她的话,猩红的眼眸直视着虚影,“我要的不是成为‘你’,而是成为‘邪茧’——一个能带领族群复兴,能亲手完成复仇,能让幻形灵一族真正屹立于世界之巅的女王。”
“我要传承你的力量,但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掌控它。”
“我要背负族群的责任,但不会让它吞噬我的意志。”
“我要成为新的领袖,但这个领袖,名叫邪茧。”
她的话音落下,纯白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幻形之母的虚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流,融入了那颗本源核心。核心剧烈地闪烁起来,表面裂开无数缝隙,从中飞出无数缕暗影,如同有生命般缠绕上邪茧的意识。
“以吾之名,赐你‘暗影主权’。”幻形之母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以你之誓,铸新的传承。从此,你便是独一无二的邪茧,是幻形灵一族的……黑誓之母。”
轰——
本源核心在邪茧的意识中炸开,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她的灵魂深处。这一次,没有记忆洪流的冲击,只有力量与意志的完美融合。她能感觉到,整个暗影之渊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脚下的暗影河流、头顶的幽蓝星光、远处的能量海洋,都在随着她的心意律动。
她的意识回归躯体。
此刻的邪茧悬浮在暗影巨塔的顶端,周身环绕着九道黑色的光环,每一道光环都代表着一种暗影权能——吞噬、拟态、虹吸、寂灭……甚至包括了影缚者曾使用过的禁忌术法,但在她的漆黑意志掌控下,这些术法不再狂暴,而是变得精准而致命。
她的形态再次发生变化,骨刺翼膜上浮现出与巨塔纹路相似的印记,眉心处多了一个黑色的菱形标记,那是“黑誓之母”的象征,代表着独立于传统幻形之母的全新传承。
“女王!”两只幻形灵飞到她身边,眼中充满了狂热的敬畏。它们能感觉到,邪茧此刻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传说,成为了真正的黑暗主宰。
邪茧低头看向它们,又望向暗影之渊的出口。那里,隐约能看到荒芜之地的轮廓,再远一些,是小马利亚所在的大陆。
“复仇的时刻,到了。”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暗影之渊。
随着她的话音,暗影之渊开始剧烈震动。无数暗影生物从能量海洋中苏醒,朝着她的方向汇聚,单膝跪地,发出臣服的低吼。这些生物形态各异,有之前遇到的蚀魂蛾、石巨人,甚至还有与暗影行者相似的暗影战士,它们都是被原生暗影孕育的守护者,如今,它们的新主人诞生了。
邪茧展开九道光环,将两只幻形灵护在中央,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我出征。”
她的身影率先冲出暗影之渊,身后跟着由无数暗影生物组成的黑色洪流。荒芜之地的黑色山峰在她的意志下震颤,天空中的紫色闪电汇聚成一道通往外界的桥梁。
桥梁的另一端,是小马利亚平静的夜空。
坎特洛特城堡的塔楼里,塞拉斯蒂娅公主突然睁开眼睛,望向荒芜之地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凝重。她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力量正在逼近,那力量既熟悉又陌生,带着复仇的火焰和……君临天下的威严。
“看来,我们最可怕的敌人,回来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决心。
而在遥远的暗影之渊深处,那道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观察者身影缓缓站起身,看着邪茧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终于……要开始了。”他低语着,身影逐渐消散在黑暗中,“这场席卷九块大陆的风暴,就让我好好欣赏吧。”
邪茧的复仇之路,幻形灵的复兴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