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的手指还停在纱布边上，那抹暗色的痕迹像根刺，扎得他动都不敢动。
他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把包扎好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太宰站在旁边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风衣下摆轻轻扫过门框，脚步声一点点消失在走廊尽头。
半小时后，会议室的灯亮了。
敦坐在角落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绷带的接缝处。国木田站在投影前，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嘴里念念叨叨：“这不符合流程啊……太乱来了。”
太宰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手里转着一支笔，忽然开口：“那血，不是血。”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是残留物。”他把一个小试管放在桌上，轻轻一推，玻璃管滚到桌子中央，“异能残留，带着空间撕裂的特征。跟罗生门那种黑兽破体时留下的粒子一样。”
国木田立刻翻开笔记本：“你是说，那些实验体接触过港口黑手党的高危武器？”
“不止。”还没等太宰回答，乱步突然插嘴。他正咬着最后一口草莓大福，腮帮子鼓鼓的，嚼了几下，突然停下来，咽下去的动作很慢。
“这个味道……不对。”他舔了舔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按下开关，屏幕上跳出一串波纹图。
“那天码头爆炸的时候，我在现场捡了一块金属碎片，上面的能量频率，和这个甜点外皮吸收的一模一样。”他把仪器转向大家，“知道这个摊位离爆炸点有多远吗？八百米。正常情况下，能量早该散光了。”
国木田皱眉：“你是说，你吃个点心还能尝出异能波动？”
“不是尝。”乱步摘下眼镜擦了擦，“是我的味觉记忆。我每天吃三种口味的大福，对甜度、湿度、温度都特别敏感。今天这款，表面沾了点金属粉尘——是‘断尾’系列武器冷却液的成分。”
他打开平板，画面跳转成三周内的港口运输记录。七个红点被标记出来，全都集中在37号仓库区。
“每次车队经过，周围都会出现短暂的能量峰值。而昨天实验体倒下时，背上裂缝里掉出来的东西——”他放大一张照片，“看到这个编号了吗？LF-09，三年前登记在黑手党‘断尾计划’的武器库里。”
太宰吹了声口哨：“所以森鸥外昨晚去实验室，不只是去看看。他是来回收试验品的。”
“或者，”乱步把空纸盒捏扁扔进垃圾桶，“是在测试成品效果。”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国木田合上笔记本，撕下一页纸，指尖一动，纸上泛起金属光泽，瞬间变成一把短柄撬棍。“那就去查。社长授权我们外围侦查，但不能惹事。”
“当然。”太宰笑了笑，“我们可是正规侦探。”
——
港口37号仓库外，海风夹着咸腥味刮过铁皮屋顶。
敦站在最靠近门的位置，右手缠着纱布，左手握着匕首。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鼻腔却被一股刺鼻的金属味冲得发胀——像是烧红的铁片泡进机油，还混着点化学药剂的酸味。
他皱眉，再试一次。
耳朵能听见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还有风吹过集装箱缝隙的呜咽。可鼻子却什么都闻不到，连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模糊。
“有东西干扰感官。”他睁开眼，“不是自然气味，是人为释放的屏蔽剂。”
太宰点点头：“老套路了，防止异能者靠嗅觉或热感定位。”
“那怎么找入口？”国木田盯着眼前一堵完整的水泥墙，两边堆满锈迹斑斑的货箱。
没人说话。
乱步已经蹲在一排集装箱旁，手里拿着放大镜，一点一点扫视地面。灰尘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不像车轮压的，倒像是箱子被人挪动过。他伸手摸了摸第三排箱子右下角，指尖碰到一个小小的凹槽。
“这里有机关。”他说，“压力感应的，设计得很隐蔽，但灰尘分布不对称——说明最近有人用过。”
国木田走过去，用撬棍插进缝隙，轻轻一撬。地面传来低沉的机械声，墙面无声滑开一道半人高的暗门，露出向下的阶梯。
冷空气从里面涌出来，带着铁锈和冷却液的味道。
太宰掏出打火机，火苗跳了一下，照亮了前段通道。墙壁是裸露的混凝土，地上有拖拽的痕迹，最深处拐角，一滩暗色液体缓缓流动。
“别碰地上的东西。”乱步低声说，“那不是水。”
敦走在最前面，右手贴着墙，左手握紧匕首。每一步都放得很轻。他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能看到前方五米左右。通道尽头是个开阔的空间，隐约能看到大型设备的轮廓。
突然，他停住了。
右手指尖下的墙面，温度变了。
不是冷，也不是热，而是有种细微的震动，顺着指尖传上来，像电流穿过骨头。
他抬手示意。
太宰立刻熄灭打火机，黑暗瞬间吞没所有人。
敦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十秒后，他听到了。
极轻微的呼吸声，不在前面，而在头顶。
他抬头。
天花板角落，一块通风板边缘有缝隙，灰尘明显被扰动过。刚才那阵震动，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抬起左手，朝上方指了指，又做了个“包围”的手势。
太宰点头，悄悄退后半步，右手伸进风衣内袋。国木田握紧撬棍，慢慢绕向右侧。乱步没动，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新的草莓大福，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通风板突然动了一下。
敦猛地后跃，同时甩出匕首。刀刃撞上金属，发出清脆的响声，通风板翻落砸在地上。
一个人影从上方跃下，落地没有声音，黑色风衣下摆轻轻扫过地面。
他咳嗽了一声，用白手帕捂住嘴，放下时，布角沾了点灰。
敦看清了他的脸。
苍白的皮肤，漆黑的头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样扫过来。
那人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风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缠绕的绷带。
敦的匕首还在地上。
他盯着对方，左手慢慢移向腰间的备用刀。
那人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D-07。”他声音很轻，“你比我想象中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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