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须抽动的刹那，中岛敦已经冲了出去。
右臂的烧伤还在渗血，火辣辣地疼，可他顾不上这些。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白虎形态瞬间展开！锋利的爪子狠狠撕向那根甩向人群的黑色触手。“啪”的一声，口器被斩断，黏糊糊的液体溅了一地，发出“嘶嘶”的响声。
他落地时一个翻滚，顺手把吓傻的小女孩推到墙角。
“快跑！”他大吼。
身后街道突然塌陷，沥青像纸一样被掀开，裂缝飞快蔓延。就在这时，太宰治从侧面跃出，风衣下摆在空中轻轻一扬。他抬手，人间失格轻轻擦过一根偷袭的触须——那东西立刻僵住，然后“砰”地炸成一团黑雾。
“不是实体。”太宰治站稳脚步，口袋里的绷带滑出一半也没管，“是恐惧变出来的。”
敦喘着粗气，白虎的感官让他能听见空气里低低的震动。那些触须……不是从地底钻出来的，而是从某个点一圈圈扩散开的，就像水面上的涟漪。
“祭坛。”太宰治抬头，看向坑洞中央。那里漂浮着一块由暗紫色光点组成的星图，缓缓旋转。“他在用大家的恐慌当燃料，喂养这个‘深渊’。”
话音刚落，三根触须从不同方向猛扑过来！敦翻身迎战，利爪与黏液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他借力跳起，却发现更多触须正从裂缝中涌出，缠住路灯、电线杆，甚至拽住了还没来得及逃跑的路人。
“乱步！”太宰治按下通讯器，“能定位源头吗？”
“我在楼顶。”乱步的声音传来，背景有呼呼的风声，“看到了！星图有问题——北斗七星偏了十五度，说明祭坛是假的！但只要有人相信它是真的，它就能起作用！”
敦刚想回应，脚下一沉。整条街的地面向下倾斜，他踉跄一步，左腿突然被一根触须卷住！紧接着，第二根缠上腰，第三根直扑咽喉！
他怒吼一声，体内力量爆发，肌肉暴涨，硬生生挣断两根！可第三根已经勒进脖子，猛地将他拽向坑底！
坠落只持续了几秒，却像穿过一层又一层冰冷的膜。他重重摔在地上，脊背生疼，变身被打断，恢复了人形。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裂开一道缝，透进一点点星光。
耳边忽然响起声音。
“灾星……你又毁了东西……滚出去……”
是七岁那年孤儿院的院长。还有孩子们的笑声，门被关上的咔哒声，雨夜里他缩在纸箱里的呼吸。
敦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他撑起身子，手按在地上——泥土湿冷，带着一股腥气。
“不是真的。”他低声说，“都是假的。”
可幻象还在。妈妈的脸出现在黑暗中，转身走开。他伸手去抓，什么也抓不到。
“你的异能不是诅咒。”他喃喃重复太宰治的话，“是保护别人的本能……所以现在，给我反应！”
他闭上眼，拼命回想每一次变身：第一次撕开墙壁，码头上扑进海里救人，工厂里冲进去救国木田……那些都不是破坏，是守护。
体内的热流重新涌动。人和兽的界限开始模糊，他不再强迫自己完全变成白虎，而是停在中间——指尖伸出半透明的利爪，瞳孔变成竖线，但手脚还是人的样子。
头顶传来乱步的声音：“敦！看星星！现在北斗七星正 overhead，连线频率是C#调！吼出来！用声音震碎祭坛！”
敦仰头望去。
缝隙中，七颗星清晰可见。他深深吸气，肺部胀得发痛。
第一声吼叫震出去，频率不对，被触须弹开。第二声准了些，裂缝边缘出现细纹。
“再高一点！”乱步喊，“差半个音！”
敦调整喉咙，仿佛白虎的声带在他体内重组。第三次吼叫响起，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嗡——
空间轻轻一抖。
裂缝扩大，星图摇晃！一根粗大的触须从上方刺下，直取敦头顶！他侧身躲开，肩膀被划出一道血口。
“太宰！”他大喊。
“我来引它。”太宰治的声音从坑口传来。
下一秒，一道身影轻盈跃下，落在边缘高台上。他脱下风衣一扔，右手插进裤袋，人间失格全面激活！所有扑来的触须一碰他就崩解成灰。
“喂，洛夫克拉夫特！”他抬头冷笑，“你这星图画得也太烂了吧？连北极星都放错了位置。”
触须立刻调转方向，全都朝他扑去。
就是现在！
敦再次深吸一口气，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七颗星的连线上。声音从胸腔深处爆发，不再是野兽的咆哮，而是一道精准的音波——
C#，持续三秒。
轰！！！
裂缝炸开，星图碎裂！整个深渊剧烈震荡，触须像断电般萎缩、退化。黑雾迅速蒸发，露出原本的街道地面。
敦跪在地上，手臂伤口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太宰治走过来，捡起风衣披上。他蹲下，扯开自己袖口的绷带，重新替敦包扎。
“还活着。”他说，“不错。”
敦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夜空。北斗七星静静挂着，好像从未移动过。
远处传来脚步声。乱步从废墟间走来，眼镜歪了，手里还攥着望远镜。
“我算对了吧？”他咧嘴一笑，“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怎么可能错。”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又望向港口方向。月光照在他脸上，左眼下的泪痣微微发亮。
敦慢慢站起来，右臂垂着，血浸透了新绑的绷带。他低头看掌心——那道自己划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手指不再抖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在街角闪烁。人群围在安全区外，有人举着手机拍照。
商场外墙的裂缝还在，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敦盯着那里，忽然发现，最后一根退去的触须，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那不是划痕。
是符号。
三个交错的圆环，刻在水泥里，泛着暗金色的光。
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太宰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表情没变，但手指悄悄收紧。
乱步扶了扶眼镜，小声问：“那是什么？”
敦抬起受伤的手，指向那个符号。
它的形状，和菲茨杰拉德戒指上的家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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