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自习课上，风扇慢悠悠地转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罢工。教室里的空气闷热得像一团化不开的泥浆，黏糊糊地裹在每个人的皮肤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姜禾手里的笔芯突然咔嚓一声断了。她下意识地低头翻找书包，手忙脚乱间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笔记本。“哗啦啦——”纸张散落在地的声音划破了教室的安静，瞬间吸引了周围的目光。包括后排林嘉陇投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姜禾像被火烫到似的迅速低下头，指尖微微颤抖着去捡那些散落的纸张。其中一张纸上画着速写，是上次篮球场上的林嘉陇，阳光洒在他发梢的光影被细细描摹出来。她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冲出胸膛，手指慌乱地想去掩盖这张画纸，生怕他察觉到什么。
“需要帮忙吗？”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姜禾猛地抬头，正好撞进林嘉陇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中。她看见他缓缓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捡起了那张速写纸，指尖随意地拂过纸上的线条。
“没、没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抢过纸张，慌乱地塞进笔记本里，脸颊烫得像煮熟的虾子，“我自己可以捡……”
林嘉陇看着她几乎要缩进胸口的脑袋，目光若有所思。这几天，他总能在走廊的拐角或者梧桐树下，瞥见一抹纤细的身影。还有那天午后，那片白色裙摆在风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此刻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到嘴边是无尽的沉默……
姜禾的手顿住了，心口仿佛被人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呼吸也跟着一滞。她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紧了衣角。正犹豫着要不要弯腰去捡，一道阴影已经先她覆了下来。林嘉陇穿着干净的白校服，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笔，转身递向她。
姜禾慌忙抬头，恰好撞进他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眸里，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谢、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接过笔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练习册，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客气。”林嘉陇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清脆的呼喊：“嘉陇！”苏晓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门口，语气亲昵得自然，“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取新的试卷。”
林嘉陇应了声“知道了”，冲姜禾点了下头，便转身走向门口。苏晓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路过姜禾座位时，还特意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姜禾握着那支还带着余温的笔，望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刚刚升温的心像是被泼了点凉水，尴尬的热意还没褪去，又添了层说不清的酸涩。笔杆上的纹路硌着指尖,成了最清晰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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