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走到天台,在天台角落站了很久，晚风把眼眶里的湿意吹得发烫。他攥着那枚原本想送给姜禾的银杏叶书签，指节泛白——刚才在走廊里撞见姜禾偷偷往林嘉陇的桌肚里塞橘子，她眼里的光太亮，亮得让他胸口发闷，转身躲上天台就没忍住红了眼。
他抬手用校服袖口狠狠蹭了蹭脸，连带着把没掉下来的眼泪也揉进布料里。指尖触到眼角的凉意时，他忽然想起初中那次，姜禾也是这样，用袖口帮他擦过被人推倒时沾上的灰，还说“温郁你别怂，有事我帮你”。
那时候的承诺还在耳边，可现在他连说喜欢都要先躲起来偷偷掉眼泪。他深吸一口气，把银杏叶书签塞进校服内侧的口袋，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上凸起的纹路，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有什么好怕的？”他对着天台外的晚霞低声自语，声音还有点发颤，却故意拔高了些，“就算她喜欢林嘉陇，我也得让她知道。”
铃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蓝馨苑抱着作业本，慢悠悠地往教室走。路过走廊尽头那棵粗壮的梧桐树时，耳边忽然飘来姜禾的声音，有些慌乱，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颤抖。她脚下一顿，下意识地放轻了步子，缩到树干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看去。只见温郁站在姜禾对面，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道剪不断的情丝纠缠在一起。
“小禾，我知道……你喜欢林嘉陇。”温郁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压抑了很久的话终于被吐露出来。他的指尖死死攥着校服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从初中你帮我挡粉笔灰那天起，我就喜欢你了。”
蓝馨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一跳，手里的作业本差点没拿稳，差点摔在地上。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打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
姜禾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垂着的头发遮住了表情：“温郁，我不喜……”
“我知道。”温郁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执拗，“但我忍不住，林嘉陇有什么值得的。上次三班有人被校外的人堵，是他冲上去解围；隔壁班女生丢了饭卡，他帮着在食堂找了半小时；就连你上次忘带物理卷子，他也把自己的借给你抄了，还特意标了重点……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他待人是和善。”
风把梧桐叶吹得沙沙响，他的声音却沉了下去，语气里多了些替姜禾不值的委屈：“可他的好太‘匀’了，对谁都一样。你攒了一周的零花钱，给他买他最想要的周边，他接过的时候只说了句‘谢谢’，转头就随手放在桌角，后来我还看见那周边被他借给别人玩，边角都磨坏了；你知道他胃不好，每天早上特意绕路买热乎的粥给他带，他有时候忘了拿，也从没问过‘你是不是又早起了’；上次你生日，明明提前一周跟他说过，结果他当天跟朋友去打球，连句‘生日快乐’都没给你发……”
温郁顿了顿，喉结动了动，眼神软下来，带着点恳求似的认真：“小禾，他不是坏人，也会对人好。可他的好里，没有‘特别’，没有把你放在不一样的位置。你要的是放在心上的在意，不是他分给所有人的、随手就能给的和善啊。”姜禾反驳道：“你不理解他……你能不能别说了？”
蓝馨苑悄悄探出头，看见姜禾抬起头，眼里蒙着一层水光：“温郁，对不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对林嘉陇的心思，从来没变过。”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能骗你，也不能骗自己。”
温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对吗？”
姜禾别过脸，看向远处教学楼的灯火，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是。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蓝馨苑把自己缩在梧桐树干后，指尖紧紧抠着粗糙的树皮，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姜禾和温郁的对话像细线一样钻进耳朵里——温郁泛红的眼眶、姜禾带着愧疚的拒绝，每一个字都让她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她偷偷探出头，看见姜禾转身往教学楼走，背影里带着点仓促；温郁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个小盒子，指节都泛了白。蓝馨苑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想起昨天姜禾对着林嘉陇的篮球照片发呆时，小声说“要是他能注意到我就好了”；又想起温郁上周拉着她问“林嘉陇最近有没有跟别的女生走很近”，眼底藏不住的紧张。
“原来温郁藏了这么多事啊……”她咬着下唇，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指尖在口袋里摸出手机，飞快点开和林嘉陇同桌的聊天框——上次借笔记时，她特意加了对方好友，就想着说不定能帮姜禾打听点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发出去一句：“你知道林嘉陇最近有没有想送人的东西啊？比如……女生喜欢的小礼物之类的。”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又抬头看向温郁的方向，看见他把那个小盒子塞进了校服内侧的口袋，脚步沉沉地往反方向走。
蓝馨苑的嘴角悄悄勾了勾，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更响了：要是能让林嘉陇知道姜禾的心思，再把温郁偷偷做的那些事“不小心”说漏嘴，说不定……姜禾就能早点明白，她以为的“巧合”，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使劲。
风卷起几片梧桐叶，落在她的肩膀上。蓝馨苑把手机揣回口袋，悄悄跟在姜禾身后往教学楼走，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要怎么“偶遇”林嘉陇，怎么“无意”中提起姜禾每天给他带粥的事，又怎么让温郁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悄悄传到姜禾耳朵里。
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这场藏在青春里的小秘密，可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得让该知道的人，都慢慢看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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