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姜禾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球场中央。林嘉陇正被队友围着庆祝，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浸湿了球衣领口，可他脸上的笑容却不像刚才投进上篮时那样耀眼，偶尔抬眼看向看台，视线扫过姜禾身边的温郁，又迅速移开，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温郁也跟着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瓶没怎么动过的温水，瓶身早已被体温焐得温热。他侧头看了眼姜禾紧绷的侧脸，轻声说：“我去把医药箱送回器材室，你……”他顿了顿，斟酌着措辞，“你要是想等他，就在这儿等会儿吧。”
姜禾转头看他，想说一起去，却又想起林嘉陇刚才那复杂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好，谢谢你，温郁。”
温郁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稳，背影依旧挺拔，可姜禾却能看到他微微绷紧的肩膀——他还是在刻意给她和林嘉陇留空间，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默默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球场边的人渐渐散去，林嘉陇终于摆脱了队友的包围，却没有立刻朝姜禾走来，而是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慢吞吞地往更衣室的方向挪。姜禾咬了咬唇，握紧手里那瓶还没开封的冰可乐，快步追了上去。
“林嘉陇！”她喊住他，声音在空旷的球场边显得有些单薄。
林嘉陇的脚步顿住，却没有立刻回头，过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眼神里的疏离却藏不住：“怎么了？”
姜禾跑到他面前，把冰可乐递过去：“给你的，刚才赢了比赛，恭喜啊。”
他接过可乐，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却没立刻打开，只是捏在手里转了转：“谢了。”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两人站在原地，谁都没说话，只有远处传来队友打闹的声音，更衬得这里的沉默格外刺眼。
姜禾看着他膝盖上重新包扎过的纱布，想打破沉默，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重复那句问了好几遍的话：“膝盖……真的没事吗？刚才看你跑的时候，好像有点跛。”
“没事，小伤。”林嘉陇低头看了眼膝盖，语气淡淡的，和刚才在球场上喊她时的轻快判若两人，“你刚才……和温郁聊得挺好？”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姜禾一下。她猛地抬头，撞进林嘉陇带着探究的眼神里，才发现他其实一直在意着刚才看台上的事。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想跟温郁说清楚，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越解释越乱——她和温郁之间那些年的羁绊，哪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我……”姜禾的声音有点发紧，“我就是跟他说谢谢，谢他帮你处理伤口。”
林嘉陇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只是谢谢？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别的要说。”他的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调侃，可眼底却没有笑意，反而藏着一丝姜禾看不懂的失落。
姜禾的心跳猛地一沉，她没想到林嘉陇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她看着他，突然有点委屈，又有点慌乱，眼眶微微发热：“林嘉陇，你什么意思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蓝馨苑的声音：“姜禾！温郁说医药箱放器材室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姜禾和林嘉陇同时转头，看到蓝馨苑站在球场入口，身边还跟着温郁。温郁的目光落在姜禾泛红的眼眶上，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想走过来，却被蓝馨苑悄悄拉了一下，示意他别过去。
林嘉陇也看到了姜禾泛红的眼睛，心里的那点别扭突然就散了，剩下的只有懊恼。他伸手想去揉姜禾的头发，动作却比平时轻柔了许多：“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膝盖真没事，就是刚才跑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姜禾吸了吸鼻子，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谁生气了，我就是……”就是觉得你误会我了，可这句话她终究没说出口。
“走吧，一起去食堂吃饭？”林嘉陇晃了晃手里的可乐，语气重新变得轻快，像是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赢了比赛，我请客。”
姜禾抬头看他，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蓝馨苑和温郁，点了点头：“好。”
四人一起往食堂走，路上蓝馨苑一直在找话题，说着刚才比赛里的精彩瞬间，可气氛却始终有些微妙。温郁走在最外侧，偶尔会落后半步，目光落在姜禾的背影上，又迅速移开；林嘉陇走在姜禾身边，时不时侧头看她，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一直没开口；姜禾则低着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里乱糟糟的，既怕林嘉陇再问起刚才的事，又怕忽略了身边的温郁。
走到教学楼走廊时，蓝馨苑突然说要去卫生间，拉着温郁一起走了，临走前还给姜禾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故意给她和林嘉陇留空间。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林嘉陇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姜禾，眼神认真：“姜禾，刚才在看台上，你为什么……坐在温郁旁边？”
姜禾的心跳猛地加速，她知道他还是在意这件事。她抬起头，看着林嘉陇的眼睛，坦诚地说：“我就是想跟他说谢谢，还有对不起。蓝馨苑告诉我，他……他喜欢我很久了，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但是他前几天和我表白……现在觉得很愧疚。”
林嘉陇的眼神暗了暗，他其实早就隐约觉得温郁对姜禾的好超出了朋友，可听到姜禾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砸在姜禾的心上。她看着林嘉陇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从来没有变过。”
林嘉陇愣住了，他没想到姜禾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认真的神情，像星星一样耀眼。他心里的那点别扭和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姜禾的头发，这次没有再犹豫：“知道了，笨蛋。”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温郁和蓝馨苑走了过来。温郁看到林嘉陇揉姜禾头发的动作，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姜禾下意识地躲开林嘉陇的手，转头看向温郁，心里有点慌乱，怕他误会。可温郁却只是笑了笑，朝着他们走过来：“怎么不走了？食堂快没位置了。”
“来了！”林嘉陇应了一声，自然地走到姜禾身边，和她并排走着，只是这次，他的脚步放慢了些，有意无意地和温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四人走进食堂，蓝馨苑忙着找位置，姜禾去打饭，林嘉陇跟在她身边，帮她拿餐盘，温郁则默默地跟在最后，看着姜禾的背影，眼神复杂。
吃饭的时候，蓝馨苑一直在活跃气氛，说笑着刚才比赛的事，林嘉陇偶尔会接话，还会给姜禾夹她喜欢吃的菜，温郁则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偶尔抬头，看到姜禾和林嘉陇之间的互动，眼神会微微暗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吃完饭，四人一起走出食堂，蓝馨苑说要去图书馆，先走了。剩下三人站在食堂门口，又是一阵沉默。
“我送你回宿舍吧？”林嘉陇率先开口，看向姜禾。
姜禾转头看向温郁，想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可温郁却先一步开口：“不用了，我还有点事，要去一趟老师办公室。”他看着姜禾，笑了笑，“你让他送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说完，温郁没等姜禾回应，就转身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姜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难受，想喊住他，却被林嘉陇拉住了手。
“别担心，他没事。”林嘉陇的手很温暖，轻轻握着她的手，“我们先送你回去。”
姜禾点了点头，任由林嘉陇拉着她往前走。路上，林嘉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牵着她的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可姜禾的心里却始终惦记着温郁的背影，还有他刚才眼底的黯淡。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林嘉陇停下脚步，松开了姜禾的手：“上去吧，早点休息。”
“嗯。”姜禾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他，“你也早点回去，记得给膝盖换药。”
“知道了，啰嗦鬼。”林嘉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见。”
“明天见。”姜禾说完，转身走进了宿舍楼。她走到楼梯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嘉陇还站在楼下，朝着她挥手，她也挥了挥手，才转身上楼。
回到宿舍，姜禾坐在书桌前，心里乱糟糟的。她拿出手机，想给温郁发一条消息，问问他有没有事，可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只能删掉打好的字，把手机放在一边。
她知道，这场关于青春与暗恋的纠葛，还远远没有结束。她和林嘉陇之间，因为温郁的存在，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而她和温郁之间，也因为她的坦诚，变得有些微妙。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知道，她必须在喜欢的人和最好的朋友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人。
而此时的男生宿舍楼下，温郁正站在树荫下，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姜禾的聊天框，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条消息。他抬头看向女生宿舍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失落和无奈。他知道，姜禾喜欢的是林嘉陇，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放手，可这么多年的喜欢，哪能说放就放。他只能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像过去那样，只要她开心就好。
月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三个年轻人各自的心事。一场关于暗恋、守护与选择的青春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未来还有更多的考验在等着他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