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尾灯消失在山路拐角时，林嘉陇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指节上的白痕渐渐褪去。雨势不知何时小了，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没了之前的刺骨感，倒带着点清晨的微凉。姜禾递来的矿泉水还带着凉意，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觉得干涩的喉咙舒服些。
“救援队说会直接送温郁去市区医院，到了会给我们打电话。”老师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却难掩轻松，“刚才他们检查的时候说，幸好送得及时，再晚半小时就危险了。”
蓝馨苑听到这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笑着擦了擦：“太好了……刚才在山里跑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要困在那儿了。”她转头看向林嘉陇，语气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你决定下山，温郁他……”
“换作谁都会这么做。”林嘉陇打断她，弯腰捡起刚才掉落的背包——背包外侧被山石划了道口子，里面的压缩饼干包装露了出来。他拍了拍上面的泥渍，忽然想起温郁晕过去前攥着他衣角的力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姜禾蹲在旁边整理急救包，目光落在林嘉陇膝盖上——那里的裤子磨破了，渗着点淡淡的血迹，刚才情急之下谁都没注意。“你的腿受伤了，”她拿出碘伏和纱布递过去，“先简单处理下，等会儿下山找个诊所再好好包一下。”
林嘉陇接过纱布，却没立刻用，只是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东方的天际线泛起浅橙色，云层被染成柔和的粉，雨雾慢慢散开，能看到山间的绿树冒出新芽。“没想到雨停了这么好看。”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放松。
姜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晨光漫过山顶，把山间的溪流照得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钻。“之前只觉得这山又偏又险，现在倒觉得……有点不一样了。”她想起昨晚在雨里奔跑的场景，林嘉陇背着温郁的背影、蓝馨苑攥着手电筒的坚定、老师不停安慰大家的声音，这些画面混着晨光，在心里慢慢沉淀下来。
“走吧，该回营地收拾东西了，下午学校会派车来接我们。”老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率先往回走。蓝馨苑蹦蹦跳跳地跟上去，还不忘回头喊他们：“快点呀！我刚才看到营地旁边有棵桃树，说不定能摘到野桃子！”
林嘉陇和姜禾跟在后面，山路还是湿滑的，却没了昨晚的惊心动魄。两人并肩走着，偶尔踩到水坑，溅起小小的水花，却没人在意。
“其实昨晚我特别怕，”姜禾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怕我们找不到救援队，怕温郁撑不下去，也怕你摔下去……”她侧头看向林嘉陇，晨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下巴上淡淡的胡茬，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
林嘉陇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我也怕，但当时没空想那么多，只知道必须把温郁带出去。”他想起姜禾昨晚举着手机照明的样子，手机屏幕都快贴到地面了，却没让灯光晃到他的眼睛，“不过幸好有你照路，不然我可能真的要摔好几次。”
姜禾脸颊微微发烫，赶紧别开脸，假装看路边的野花：“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两人没再说话，却默契地放慢了脚步。晨光越来越亮，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斑。远处传来蓝馨苑的笑声，混着老师的叮嘱，在山间回荡。
走到营地时，阳光已经洒满了帐篷。林嘉陇刚把背包放在地上，手机就响了——是救援队打来的电话。他接起电话，听着那边说温郁已经脱离危险，正在做进一步检查，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温郁没事了！”他挂了电话，转身对姜禾和蓝馨苑喊，声音里满是喜悦。
蓝馨苑高兴得跳起来，老师也松了口气，开始收拾帐篷。姜禾看着林嘉陇雀跃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场雨夜的惊险，不仅救了温郁，也让他们几个人的心，靠得更近了。
收拾完营地，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林嘉陇坐在石头上处理膝盖的伤口，姜禾蹲在旁边帮忙递东西。碘伏擦在伤口上有点疼，他却没皱眉，只是看着姜禾认真的侧脸，忽然开口：“等温郁出院，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姜禾抬头，刚好撞进他的目光里，那目光里带着点期待，像晨光一样温暖。她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带点他爱吃的草莓蛋糕，他之前说过好几次了。”
林嘉陇“嗯”了一声，心里像被晨光填满，暖融融的。他看着远处的天空，云朵轻轻飘着，山间的风带着花香吹过来，一切都那么平和。这场雨夜里的孤勇，最终化作了晨光里的温柔，也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一段难忘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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