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

离开焚天岭，队伍沿着一条被藤蔓覆盖的古道前行。越往南走，空气越发湿润，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零星光斑，落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像碎金般闪烁。

“这是‘回音林’，据说林子里的古树能记住百年间的声音。”萧策用剑斩断挡路的巨藤，藤汁溅在地上，竟冒出细密的泡沫，“老一辈说，千万别在林子里大声说话，不然会被古树‘记恨’。”

阿金抱着五灵草，小心翼翼地踩着厚厚的落叶，生怕发出太大动静。她怀里的草叶这会儿却支棱着，根须轻轻蹭着她的手腕，像是在指引方向。“草儿说，前面有棵特别大的树。”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棵需要十余人合抱的古树出现在眼前。它的树干沟壑纵横，像布满皱纹的老脸，枝桠向四周延伸，遮覆了小半个林子，最粗的一根枝桠上挂着个用藤蔓编织的秋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是‘记忆树’！”萧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书上说这种树要长千年才能成型，能将听到的声音转化为树纹刻在树干上。”

陈一书走近树干，果然看到树皮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凑近了看，竟像是某种象形文字。他伸手轻轻触摸，指尖刚碰到纹路，古树突然轻轻摇曳起来，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

“它在说话？”阿金惊奇地睁大眼睛。

陈一书凝神细听，那些沙沙声渐渐清晰，竟化作了断断续续的话语：“……别碰那朵花……它会吸走记忆……”

“是百年前的声音！”萧策失声喊道，又赶紧捂住嘴，紧张地看向四周，“传说没错，它真的能储存声音！”

就在这时，阿金突然指着树顶：“你们看！”

只见最高的枝桠上，开着一朵通体雪白的花，花瓣层层叠叠，中心却透着一点诡异的猩红，散发着淡淡的异香。五灵草在阿金怀里剧烈晃动，叶片卷成一团，显然对这朵花极为忌惮。

“是‘忘忧花’！”陈一书脸色微变，“典籍里说，它会散发迷香，让人忘记重要的记忆，再趁人失神时吸食精气！”

话音刚落，那朵花突然轻轻转动，花瓣张开，异香变得浓郁起来。陈一书只觉脑袋一阵昏沉，眼前竟浮现出小时候迷路的场景——那时他在山林里哭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被猎人发现。

“不好！”他猛地咬了下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赶紧从怀里掏出之前阿蛮给的清神丸，分给萧策和阿金，“快吃下去，别被花香影响！”

萧策吞下药丸，挥剑斩断几根靠近的藤蔓——不知何时，古树的藤蔓竟像有了生命般，朝着他们缓缓蠕动，显然是被忘忧花控制了。“这棵树的部分意识，已经被忘忧花侵蚀了！”

陈一书看向树干上的纹路，突然明白过来：“记忆树储存了太多过往，其中难免有痛苦的记忆，忘忧花就是靠着这些负面情绪滋生的！”他取出玉珏，将灵力注入其中，“古树本身是善良的，只是被迷惑了，我们得帮它！”

玉珏的光芒落在树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突然亮起，与玉珏的光芒交相辉映。古树的摇晃变得剧烈，像是在挣扎，藤蔓的蠕动也忽快忽慢，显然是内部在对抗。

“阿金，用五灵草！”陈一书喊道，“它能净化邪气！”

阿金立刻将五灵草贴近树干，草叶上的露珠顺着纹路渗入树皮。只见那些被忘忧花控制的藤蔓迅速枯萎，变成灰褐色，而古树的枝叶却重新焕发生机，发出清亮的“沙沙”声，像是在道谢。

忘忧花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花瓣猛地张开，猩红的花心射出一道红光，直刺陈一书！

“小心！”萧策挥剑格挡，红光撞在剑身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剑身竟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陈一书抓住机会，玉珏光芒暴涨，凝聚成一道光柱，直指忘忧花。光柱穿透花瓣，击中那点猩红，忘忧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迅速枯萎、发黑，最终化作一滩黑水，滴落地面。

随着忘忧花的死亡，记忆树彻底平静下来，枝叶轻轻拂过三人的头顶，像是在安抚。树干上的纹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隐约传来更多清晰的声音——有孩童的嬉笑，有猎人的吆喝，还有守护者们的誓言。

“它在给我们看这些记忆。”陈一书轻声说，眼中带着敬畏。

萧策望着古树，若有所思：“原来每个地方的守护，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阿金抱着恢复生机的五灵草，仰起脸笑了：“草儿说，古树想让我们尝尝它结的果子。”只见树枝低垂，上面挂着几颗红褐色的果实，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三人摘下果子咬了一口，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息流遍全身，之前被忘忧花影响的昏沉感一扫而空。

离开回音林时，古树的枝叶在他们身后轻轻摇曳，像是在送别。陈一书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明白，这片土地上，还有无数这样的“守护者”，它们沉默不语，却始终在默默守护着什么。而他的旅程，就是要将这些守护的故事，继续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