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黑石城时,正值暮春。城门上的“镇瘴符”早已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绘的迎春图,守城的卫兵看到陈一书三人,纷纷笑着拱手——如今这三位净化瘴气的英雄,早已是全城人熟知的名字。
“周老在竹楼等你们呢。”卫兵指了指城内,“说要给你们接风洗尘。”
竹楼前的院子里,周老正坐在石桌旁煮茶,红姐带着几个红梅花护卫在收拾桌椅,阿金的小伙伴们围着石桌跑闹,手里拿着新做的风筝。看到陈一书,周老颤巍巍地起身,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可算回来了,我这老骨头还以为等不到你们呢。”
“周老说笑了。”陈一书在石凳上坐下,看着院子里的热闹景象,心中一片暖意。锁灵窟改建的石碑前,新栽的桃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石碑上,像一层轻柔的雪。
红姐端来刚出锅的点心:“听说你们把最后一处瘴核也净化了?北境的商队都快把黑石城踏破了,说要谢谢你们打通了商路。”
“不止呢。”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跑过来,举着幅画,“这是我画的你们净化裂谷的样子,先生说要挂在学堂里!”
画纸上,三个模糊的身影正举着光芒四射的器物,下方是渐渐消散的黑雾,虽然笔法稚嫩,却透着满满的敬意。阿金接过画,笑得合不拢嘴:“画得真好!我要收起来!”
席间,萧策被几个曾并肩作战的护卫拉着拼酒,铁剑放在桌边,剑穗随着他的笑声轻轻晃动;阿金则被小伙伴们围着,讲裂谷深渊的奇遇,五灵草放在手边的陶罐里,淡紫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陈一书则陪着周老喝茶,听他讲这些日子城里的变化——哪家开了新铺子,哪家的孩子考上了书院,哪家的姑娘嫁了好人家。
“都好了,都好了啊。”周老喝了口茶,感慨道,“三百年了,黑石城总算能喘口气了。”
傍晚,陈一书独自来到石碑前。夕阳的金辉洒在石碑上,那些牺牲者的名字被打磨得光滑,旁边新刻了几行字,记载着陈一书三人净化瘴气的历程。玉珏在腰间微微发烫,七色光芒透过布帛,在石碑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你们看,”他轻声对着石碑说,“现在的黑石城,很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萧策和阿金走了过来。萧策手里拿着个酒葫芦,递给陈一书:“喝一口?庆祝我们大功告成。”
阿金的手里,捧着那株五灵草。草上的七色花瓣已经凋谢,结出了一颗小小的种子,种子上隐约能看到玉珏的纹路。“草儿说,它完成使命了,这颗种子能种出守护这片土地的新草。”
陈一书接过种子,埋在石碑旁的土里,又浇了些竹楼院子里的井水。“让它在这里生根发芽吧。”
三人并肩站在石碑前,看着夕阳沉入西山,天空渐渐布满星辰。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一声一声,清晰而安稳。
“接下来去哪?”阿金抬头问,眼睛里满是期待。
萧策晃了晃酒葫芦:“我想去西漠看看,听说观星台的星图又有了新变化。”
陈一书望着星空,玉珏突然微微震动,一道微光指向远方——那是他从未去过的东方海域,据说那里有座浮岛,岛上的人能与星辰对话。
“我想去看看那座浮岛。”他笑了笑,“阿镜说,镜心草的真意不止是净化,还有探寻未知。”
阿金立刻举手:“我也去!我还没见过浮岛呢!”
三人相视而笑,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桃树上的飞鸟,翅膀划破暮色,朝着星空飞去。
石碑旁,新埋下的种子旁,不知何时多了几片五灵草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期待。
陈一书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守护这片土地的故事,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终点。而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黑石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大地上的星辰。竹楼的灯也亮着,周老和红姐还在等着他们回去,桌上的热茶,应该还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