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

晚宴的灯光晃得人眼晕，林星晚觉得自己像上了发条，面对络绎不绝的敬酒，她嘴角挂着完美的社交笑容，一杯接一杯，像是要用这灼热的液体浇灭心底那股无处安放的烦躁，又像是要证明自己无需依靠任何人，为了促成合作积攒人脉，她几乎是来者不拒。

张真源几次微微抬手，试图自然地替她挡下，她却总是先他一步，举起酒杯，脸上挂着无懈可击却又带着一丝自毁倾向的笑容，仰头饮尽。

张真源“林总……”

他低声提醒，眉宇间凝着一丝不赞同。

林星晚“张总，我可以。”

她打断他，她声音带着刻意的清醒，眼神却带着一丝倔强的涣散，仰头饮尽杯中液体，那强撑的、过于明亮的笑容，让张真源心下微沉。

他不再强行阻拦，只是在她每次空杯后，默不作声地递上温度刚好的清水，或适时插入话题，巧妙地为她隔开下一轮的攻势。

宴席终散，夜风裹着凉意袭来，林星晚强撑的骨架瞬间松散，脚下踉跄。张真源一步上前，手臂稳稳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大半重量承托在自己身上。

张真源“小心。”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半扶半抱地将她带上了车。看她这副样子，回她公寓显然不合适。张真源对前座的司机报了一家顶级酒店的名字。

抵达酒店顶层的套房时，林星晚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张真源刚扶她在客厅沙发坐下，她就捂着嘴，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随即传来压抑的呕吐声。

张真源跟了进去，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个平日里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女人，此刻正狼狈地趴在洗手台前，纤细的脊背因难受而微微颤抖，长发凌乱地垂落。

他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一种陌生的、名为心疼的情绪悄然蔓延。

他走过去，默不作声地拧开温水，浸湿一块毛巾，然后一手稳住她轻颤的身体，一手轻轻拍抚她的背。

等她的呕吐稍缓，只剩下难受的干呕时，他才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和更多的心疼：

张真源“不能喝，还逞强喝这么多……何必呢？”

林星晚抬起迷蒙的泪眼，透过镜子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星晚“……我没事……”

看着她镜中苍白脆弱的倒影，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某种承诺般的意味，

张真源“在我身边，哪需要你去陪这些酒？”

林星晚意识混沌，只觉天旋地转，耳边是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她无力地向后靠去，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含糊低语：

林星晚“……应、应酬嘛……总不能……每次都让你挡……”

林星晚“我没事……”

她气息不稳，话语断断续续。

张真源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他一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一手用温热的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她额角的冷汗、濡湿的眼角和嘴角的水渍。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指尖却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颊和敏感的耳廓。

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呼吸一窒。

林星晚浑身无力，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他身上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意，萦绕在她鼻尖。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礼服面料传来，在这冰冷的卫生间里，成了她唯一可以倚靠的热源。

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寻求更多的温暖和支撑。

张真源的身体因为她这个依赖的小动作而瞬间僵硬。他低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睫毛上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脸颊因醉酒和呕吐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与她平日里精明干练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狠狠撞击着他的心防。

他的指尖，在为她擦拭脸颊时，不经意地划过她滚烫的皮肤，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扶在她腰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蔓延开来。

张真源“好了，没事了。”

他嗓音喑哑，几乎是贴着她耳畔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张真源“怎么了？”

张真源“是这几天心情不好吗？”

这过于亲密的距离和直指内心的询问，让迷糊中的林星晚微微一颤。

他弯下腰，打算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卧室。

然而，在他俯身的瞬间，林星晚因为不适而微微仰头，柔嫩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他俯低时靠近的下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

那一触即逝的柔软，如同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两人的距离，在酒意和这特殊的情境下，被拉得极近，近得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紊乱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以及一种悄然滋生的、危险的暧昧。

张真源的动作彻底顿住了，扶在她腰间和腿弯的手，微微收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镜子里，映出两人紧密相贴的身影，他俯身，她仰头，唇与下颌那暧昧的擦痕在空气中留下无形的烙印。

夜还很长，而某些一直恪守的界限，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