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礼的事

林星晚是在一阵轻柔的衣物摩擦声和隐约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

宿醉的头疼如同钝器敲击着她的太阳穴，她皱着眉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奢华却冰冷的酒店套房装饰。记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她只记得昨晚似乎喝了很多酒，然后……是张真源扶着她……再然后……

一些模糊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猛地闯入脑海：她好像紧紧抓着谁的手不放，还把脸埋在对方颈窝里蹭，嘴里还嘟囔着些不成句的醉话……那个对象的轮廓，是……是张真源！

天！

林星晚瞬间清醒了大半，猛地从床上坐起，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物——还好，虽然褶皱，但还算完整。可这并不能完全打消她的恐慌。她对自己酒后的德行略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在看了夏沫录的那段视频之后。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张真源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棕色休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清明温和，与她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张真源“醒了？”

他语气自然，仿佛照顾一个宿醉的朋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张真源“头很疼吧？先喝点蜂蜜水。”

林星晚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一如既往体贴周到的样子，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攥紧了被角，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明显的心虚：

林星晚“张、张总……昨晚……麻烦您了。”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起眼，试探性地、几乎是用气声问道，

林星晚“那个……我昨晚……没……没做什么……呃……失礼的事情吧？”

问完这句话，她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这问题简直蠢透了，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已经足够“失礼”了！

张真源正准备将蜂蜜水递给她，听到她的问题，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眼，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耳根和那双写满尴尬与忐忑的眼睛上，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水杯稳稳地递到她手中，指尖不经意间与她微颤的手指轻触。

林星晚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接过杯子，低下头小口喝着，甜腻的温水滑过喉咙，却缓解不了她内心的焦灼。

就在她以为张真源不会回答，或者会用官方辞令敷衍过去时，他却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低，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是嘲讽，反而像是……觉得有趣？

张真源“林总觉得，”

他好整以暇地在她床边的扶手椅上坐下，姿态优雅，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张真源“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失礼’？”

林星晚的心猛地一跳，差点被水呛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

看着她瞬间瞪大的眼睛和更加窘迫的神情，张真源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却刻意放缓了语速：

张真源“除了拉着我不放，抱怨了几句‘忽冷忽热很烦人’，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的下颌，

张真源“……不小心碰到了几下之外，林总还是很……安分的。”

他每一个词都说得清晰，尤其是“拉着不放”、“碰到了几下”，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林星晚心上。这简直比直接说她“酒后乱性”还让人难堪！这等于坐实了她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是真的！

林星晚的脸彻底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星晚“对、对不起！张总！我昨晚喝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急忙道歉，声音都带着颤音。

张真源看着她这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但很快便收敛起来。他站起身，体贴地转移了话题，不再让她继续尴尬：

张真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出来吃点早餐吧，不然胃会不舒服。上午的会议我已经帮你推迟到十点半。”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卧室，将空间留给她。

林星晚看着关上的房门，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蜂蜜水，再回想他刚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话语……她哀嚎一声，把发烫的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完了，形象全毁了！

而门外，张真源靠在墙上，抬手轻轻推了推眼镜，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柔和。昨晚那个依赖他、对他吐露脆弱一面的林星晚，与眼前这个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她，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似乎，比那个永远完美无缺、冷静自持的商业伙伴，要生动有趣得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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