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握伞而立，雨幕在他周身三丈外凝结成冰。生死簿人字卷悬浮于顶，泛黄纸页泛着青铜光泽，将《悯农》诗句投射成漫天金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雨齐的九枚血丹在溪涧上凝成血色莲花，花瓣间渗出腐肉气息。他玄衣鼓胀如帆，丹纹与女尸脖颈符文遥相呼应：“酸腐书生，你可知我雨族血丹需吞噬九百九十九具文骨？”
“我只知——”苏墨咬破舌尖，将血珠喷在伞骨，“文道如烈日，邪祟无所遁形！”
油纸伞应声炸裂，伞骨化作十二道青锋剑影，每道都刻着《悯农》残句。剑尖刺破雨幕的刹那，溪涧青磷鬼火尽数熄灭，女尸手中《女儿经》残页无风自动，拼出“民生多艰”四个大字。
“不可能！”雨齐瞳孔骤缩，“这是初代文道宗的……”
话音未落，青锋剑影已绞碎血丹莲花。苏墨右臂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彼岸花神纹从皮肤下浮现，将血丹碎片吸入纹路。每吸收一枚，花瓣便多开一层，待第九枚融入，神纹竟化作《侠客行》诗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你看清楚了——”苏墨抬手轻挥，剑影所过之处，溪涧水倒流成《将进酒》云纹，“我不是酸腐书生，是掌文道生死的通幽者！”
雨齐踉跄后退，胸前玉佩突然迸裂。苏墨瞥见玉佩内侧刻着《雨族秘典》残章：“以圣女骨血为引，可启湮灭之真界……”
“原来如此！”苏墨运转文气，将《雨族秘典》残章与生死簿融合，“你们所谓的长生，不过是给盘古创世第九局献祭！”
雨齐突然惨笑：“知道又如何？你以为破了鬼打墙就能改写因果？”他咬破舌尖，将本命精血喷在女尸脖颈符文，“看招！《血祭·万骨枯》！”
百具女尸突然睁开双目，黑血从断口处喷涌成河。苏墨只觉神识剧痛，生死簿人字卷竟开始吸收他的文气。危急时刻，彼岸花神纹绽放出《侠客行》剑气，将黑血逼退三丈。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苏墨默念诗句，文气剑自动出鞘，“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剑气纵横间，雨齐的玄衣被割成碎片。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丹竟在反噬，丹纹化作《悯农》残句，将他钉在溪涧巨石上。
“不！我不甘心……”雨齐的嘶吼声中，文气剑穿透他的心脏，“原来……血债真的能以文债偿……”
雨齐的尸体化作飞灰时，溪涧漩涡突然反转。苏墨看见漩涡深处，一具白玉骨棺缓缓浮出，棺盖上刻着《楚辞·天问》全篇。他正要细看，一道黑影破空而来，将骨棺收入袖中。
“好个通幽者。”黑影转身，露出腰间悬挂的《春秋》竹简，“老夫莫山高，文道宗第七代宗主，等候多时了。”
苏墨握紧文气剑，却发现对方竹简上的《春秋》字迹，竟与自己生死簿上的篆文如出一辙。更令他震惊的是，莫山高的瞳孔里，倒映着湮灭之真界的盘古心脏，心脏表面刻着“文道宗立，则天道崩”。
“跟我走吧。”莫山高抛出半枚青铜铃铛，与苏墨右臂彼岸花神纹共鸣，“你右臂的神纹，本就是老夫当年镇压盘古时留下的。”
苏墨望着漫天雨幕，听见荒庙方向传来琵琶弦音。红衣少女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她怀中琵琶的琴弦，竟与莫山高的《春秋》竹简产生共振。
“等等！”苏墨突然开口，“湮灭之真界的盘古心脏，与雨族圣女有何关联？”
莫山高的身影顿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终于发现了。盘古左眼化雨族圣女，右眼化红衣幽冥使，而心脏……”他转身望向湮灭之真界方向，“正是文明与邪术的终极仲裁者。”
雨幕渐歇，苏墨的文气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浮现出《侠客行》全篇，最后四句尤为清晰：“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走吧。”莫山高拂袖，带起漫天《春秋》竹简，“文道宗的藏经阁里，有你要的答案。”
苏墨最后望了眼溪涧，那里已被《悯农》诗句填满，化作一片金黄麦田。他知道，这场文道与血祭的博弈，才刚刚掀开序章。
莫山高带着苏墨御剑而行，《春秋》竹简化作长虹劈开云雾。苏墨低头俯瞰，人间灯火如豆，而幽冥界的轮廓在云层下若隐若现——那里漂浮着无数诗词构成的岛屿，《诗经》岛屿上落满相思鸟，《楚辞》岛屿笼罩着招魂幡。
“文道宗以诗词镇守幽冥，每卷典籍都镇压着上古邪祟。”莫山高突然开口，“你右臂的彼岸花神纹，便是当年老夫用《将进酒》文气，将盘古心脏碎片封印其中。”
苏墨轻抚神纹，发现纹路中竟藏着《侠客行》全文。他试着运转文气，神纹立刻浮现出李白的虚影，仗剑吟诵：“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好！”莫山高赞道，“这是初代宗主李白留下的剑意。当年他以《侠客行》斩破幽冥虚妄，却在湮灭之真界迷失……”
话音未落，云层突然剧烈震荡。苏墨看见无数书生虚影从云中浮现，他们抱着《三字经》《百家姓》，齐声高呼：“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些是被曲解的文道怨念。”莫山高祭出《春秋》竹简，“当年雨族散布伪经，让《女儿经》变成枷锁，才养出这许多邪祟。”
苏墨运转《侠客行》剑意，将“事了拂衣去”化作漫天剑雨。书生虚影在剑雨中消散，却在临死前将《三字经》砸向苏墨——“养不教，父之过”六个字化作黑色锁链，捆住他的四肢。
“小心！”莫山高以《春秋》“微而显，志而晦”化解锁链，“这些怨念会篡改你的文气，若被《三字经》击中，你将变成只会说教的腐儒！”
苏墨冷汗涔涔，终于明白雨族血祭的真正目的——通过扭曲文道，让诗词沦为压迫工具，从而腐蚀幽冥根基。他深吸一口气，将《侠客行》与《正气歌》融合，化作“文道如剑，斩尽虚妄”的浩然剑气。
剑气所过之处，书生虚影彻底消散，云层中浮现出文道宗的山门。山门由《论语》竹简搭建，每片竹简都刻着“仁者爱人”。门内传来朗朗书声，却又夹杂着女子的哭泣——那是被《烈女传》束缚的亡魂。
“文道宗看似守序，实则也困在自己的教条里。”莫山高叹息，“这正是雨族能千年不灭的原因。”
苏墨正要开口，突然感觉右臂神纹剧烈疼痛。彼岸花神纹脱离皮肤，化作一道红光射向山门。山门前的石狮子眼中，映出湮灭之真界的盘古心脏，心脏表面的“文道宗立，则天道崩”字迹，竟与苏墨的神纹完全吻合。
“原来……我才是那个变数。”苏墨喃喃自语，“盘古创世第九局的变数。”
莫山高点头：“不错。你既是通幽者，也是文道宗的克星。只有你能打破诗词与幽冥的僵局，让文明真正自由生长。”
此时，红衣少女突然出现在云层中。她抱着琵琶，脚腕红绳铃铛与莫山高的《春秋》竹简共鸣。琵琶弦音化作《关雎》，却在触及苏墨时，变成了《侠客行》的铿锵之音。
“我等你很久了，第九局的盘古。”红衣少女微笑，“我是幽冥使顾雨，也是盘古右眼所化。雨族圣女丫头，则是左眼所化。”
苏墨震惊：“那湮灭之真界的盘古心脏……”
“是我们三人的本源。”顾雨轻抚琵琶，“只有集齐左眼、右眼、心脏，才能重塑幽冥秩序。而你，是唯一能同时容纳文道与幽冥之力的容器。”
莫山高取出白玉骨棺：“这是初代宗主李白的遗骨，棺盖上的《天问》，正是破局的关键。”
苏墨将《天问》残章与生死簿融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盘古开天的画面——他左手持《诗经》镇幽冥，右手握《楚辞》控生死，却在最后一刻，因《春秋》大义的束缚，未能完成创世。
“原来……盘古的失败，是因为被文道宗的规则困住。”苏墨握紧文气剑，“第九局，我要让诗词成为自由的翅膀，而非枷锁。”
顾雨的琵琶弦音骤然激烈：“那就开始吧。用你的《侠客行》剑意，劈开文道宗的藏经阁，释放那些被禁锢的亡魂！”
莫山高打开藏经阁大门，里面堆满了被封印的典籍。每本典籍都在哀嚎，《西厢记》被锁着贞节牌坊，《牡丹亭》浸在礼教的冰水中。
苏墨挥动文气剑，《侠客行》剑气斩断所有锁链。被解放的亡魂化作萤火虫，飞向湮灭之真界。而藏经阁深处，一扇由《道德经》构成的门缓缓开启，门后，是等待了九世的盘古心脏。
“去吧。”顾雨将琵琶弦音注入苏墨体内，“用你的文道，给文明一个新的答案。”
苏墨踏入湮灭之真界，生死簿人字卷与盘古心脏共鸣。他看见自己的名字旁，“寿元二十载”变成了“与天同寿”，但最后一笔始终悬而未落——这是天道最后的考验。
“我不要与天同寿。”苏墨将《侠客行》剑意注入心脏，“我要让诗词成为每个人的翅膀，无论男女，无论生死。”
心脏表面的“文道宗立，则天道崩”开始剥落，浮现出新的字迹：“文道自由，幽冥自安。”
苏墨的文气剑发出最后的龙吟，剑身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诗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当诗句融入心脏，湮灭之真界开始崩塌。苏墨看见雨族圣女丫头站在废墟中，她的绣鞋上不再有《女儿经》残页，而是绣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谢谢你，让我明白诗词的力量。”丫头微笑，“现在，该让文明自己书写未来了。”
苏墨回到人间，发现雨幕已经停歇。溪涧里的金黄麦田随风起伏，每一株麦穗都刻着《悯农》诗句。他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文明博弈，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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