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的指尖悬在“删除所有数据”按钮上方，项圈震动得像是要嵌进皮肤。倒计时跳动着：00:04:27。她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玻璃渣扎进脑海——季沉递来的药片、诊疗室的白墙、苏晚柔靠在门框上笑：“你真的以为他爱你？”
她猛地按下确认键。
警报声瞬间炸响，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蓝光从主控台裂缝里渗出，像某种生物在挣扎。林浅踉跄后退，撞到一排记忆舱，透明罩体映出她苍白的脸。画面在她眼前闪回——七岁生日那天，她抱着画板坐在医院走廊，季沉蹲下来替她系鞋带。十二岁那晚，她站在诊疗室门口，手里攥着一幅画，画上是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你画了妈妈。”季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林浅猛地转身，枪口抵着她的眉心。
季沉握枪的手很稳，但指节发白。他穿着黑色战术服，领口别着蛇形徽章，那是季氏集团最高机密项目的标志。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
“别碰那个按钮。”他说。
林浅嗤笑一声，声音沙哑：“你还想骗我多久？”
“我没有骗你。”季沉往前一步，枪口没动，“是你忘了。”
林浅瞳孔一缩。
“十二岁那晚，不是我启动清除程序，是你自己。”季沉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说你要保护我。你说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能记得那些事。”
林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记忆突然翻涌，画面支离破碎地拼接——诊疗室里，她坐在操作台前，手指颤抖着输入代码。季沉被绑在实验舱里，透过玻璃看着她。她的眼中浮现出蛇影，项圈亮起幽蓝光芒。
“不是……不是我……”她摇头，声音发颤。
“是我。”季沉放下枪，伸手抚上她手腕，“你为了救我，把自己变成了空白。”
林浅的指甲掐进掌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拽近：“那你为什么要让苏晚柔接近我？为什么要让她挑拨我们？”
季沉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没让她接近你。是她……发现了我们的过去。”
“你撒谎！”林浅嘶吼，眼泪终于滑落，“你们都在演戏，对不对？你们都想让我相信我不是我自己！”
季沉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她碎掉：“林浅，如果你不信自己的记忆，那就相信你的画。”
话音未落，防爆门再次被踹开。
顾沉舟提着公文箱走进来，神色平静，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幕。他走到主控台前，打开箱子，取出一个银色终端，插入接口。
屏幕闪烁几下，弹出新画面：
【LS-07观察员档案 · 编号GCZ-01】
林浅瞪大眼睛，声音发抖：“你是……观察员？”
顾沉舟点头：“季沉安排我监视你，确保你不会触发二次清除。但我没告诉他——我已经爱上你。”
季沉举枪对准他：“你背叛了协议。”
顾沉舟没有看季沉，而是直视林浅：“我没背叛你。我知道你渴望真相，也明白你害怕被操控。所以我选择让你自己做出选择。”
林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呼吸急促。
倒计时已经归零：00:00:00。
她猛然转身，再次按下“删除所有数据”按钮。
警报声更响了，蓝色荧光剧烈闪烁，记忆舱一一熄灭。她的头像被撕裂般疼痛，过往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季沉为她撑伞，她画下他的侧脸；苏晚柔递来红酒，她笑着接过；顾沉舟站在画廊门口，说：“我喜欢看人画画。”
项圈自动弹开，蛇形阴影从她瞳孔中抽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林浅瘫坐在地，眼神逐渐空茫。
季沉跪坐在她面前，轻唤她的名字，她却茫然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见到他。
顾沉舟走过来，蹲下身，轻轻将她抱起。
“她……不记得你了。”他说。
季沉闭上眼，泪水滑落，轻轻吻了吻她额头：“那就重新认识我吧。”
地铁站口，天边泛白，城市轮廓陌生。
林浅坐在台阶上，风拂过她脸颊，带着清晨的凉意。她下意识摸向手腕，一道新浮现的纹身正在缓缓成型——蛇形，却与项圈图案略有不同。
耳边响起画笔划过画布的声音。
她抬头望向远方，似乎听见有人轻声呼唤：“林浅……”
她站起身，朝声音方向走去，背影融入晨光之中。
镜头拉远，地铁站牌缓缓浮现三个字：
重生站
[未完待续]林浅瘫坐在地，后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那里曾经戴着项圈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季沉跪坐在她面前，手掌贴着她的脸颊。他的手很暖，像是要把温度传给她，可她只觉得冷。
"林浅。"他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看着他，眼神空洞。她知道这个人很重要，可是想不起来为什么重要。记忆像被抽干的水池，只剩下潮湿的泥泞。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碰到一张纸片。
那是她昨晚在地铁站捡到的画纸，皱巴巴的，边缘已经卷起。她展开它，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画布前，背后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画纸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你画了妈妈。”
她猛地抬头，看向季沉。他正盯着她手中的画纸，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奇怪，像是痛苦，又像是释然。
"这是……"她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你七岁那年画的。"季沉低声说，"那天是你生日，你抱着画板坐在医院走廊，我蹲下来给你系鞋带。"
林浅怔住。
记忆碎片忽然闪现——医院的白墙，消毒水的味道，画纸上晕开的红色。她记得自己画了一张画，画上是一个女人倒在地上，脸上带着笑。她记得自己拿着那幅画去找季沉，问他："我画了妈妈，对吗？"
可为什么她会画那样的画面？
她低头看着画纸，心跳开始加快。
"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她问。
季沉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车祸。"
"不对。"林浅突然打断他，"不是车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这句话一出口，胸口就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撕裂开来，留下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季沉看着她，眼神终于动摇。
"不是车祸。"他低声承认，"是你画出来的。"
林浅的手指僵住了。
"什么意思？"
季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她手背上写下一个数字：LS-07
"你母亲不是普通人。她是这个项目的首席研究员。你从小在这里长大，所有的画，都不是凭空想象的。你是天生的‘映射者’，能通过绘画预见未来的片段。你母亲发现这一点后，开始训练你——直到那天，你画出了她的死亡。"
林浅的呼吸停滞了。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季沉的声音很轻，"和画中一模一样。"
林浅的视线落在自己掌心，那张画纸像是突然有了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所以……我是谁？"
季沉看着她，眼底浮现出一种她说不清的神色。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你是林浅，是我认识的、爱着的人。"
林浅的眼眶有些发热。
她想相信他，可是心底的某个角落，仍然在抗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这段记忆是否真实。她只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缓缓站起身，把画纸叠好，放进口袋。
"我要去找答案。"
季沉没有拦她。
他只是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林浅转身，走向地铁站的方向。
晨光洒在她身上，照出她瘦削的背影。风吹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
她走进地铁站，站牌上三个字刺入眼帘：
重生站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块站牌，心跳莫名加快。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林浅。"
她回头，却什么人都没有。
她咬了咬嘴唇，迈步走进地铁站。
下一班列车即将进站。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