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顺着玻璃裂痕蜿蜒，在林浅脸上勾勒出扭曲泪痕。她踉跄着闯进废弃画廊，皮靴踩过满地碎玻璃。橱窗倒影里那个握着画刀的身影，瞳孔深处游动着蛇形阴影。
角落堆着"LS-07-A记忆锚点测试集"，封面被雨水泡得发胀。她翻开泛黄的纸页，指尖抚过某幅七岁自画像背面——"重构完成93%"的钢笔字迹歪斜刺目。画布右下角署名1999年，可那年她才三岁。
霉味与油彩气息在鼻腔交织。她指甲抠挖画框缝隙，突然触到微型存储器冰凉的棱角。红光闪烁瞬间，太阳穴突跳剧痛。诊疗室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穿白大褂的女人说："这会帮你忘记疼。"
手机震动打破寂静。季沉语音留言在耳畔响起："如果你不信自己的记忆，那就相信你的画。"她狂笑出声，抓起最近的画框砸向地面。月光折射在散落画作上，童年梦境里的旋转木马突然变成诊疗室转椅。
皮鞋叩击地面的节奏由远及近。顾沉舟举着黑伞站在门口，剪影与记忆里送伞的身影完全重叠。林浅抓起画刀冲上前，刀尖抵住他咽喉时，血珠正顺着刀柄纹路渗入掌心。
"你也是剧本的一部分吗？"她声音嘶哑，刀尖压进皮肤形成半寸血痕。
"如果是剧本，为何要让我来救你？"他喉结滚动，血珠滑进衬衫领口。
"救我？还是来确认记忆锚点测试完成度？"她扯开他领口，蛇形徽章在雨夜里泛着冷光。指尖突然转向自己手腕，画刀划破皮肤时，鲜血正滴滴落在"LS-07"字样上。
季沉来电转为语音："十二岁那天疯的是季沉，不是你。"林浅撕毁所有画作，每撕一幅都伴随记忆闪回。纸片飘落至雨水洼，墨迹晕染出"认知重构计划"字样。
打火机火焰舔舐画框时，火光映出她瞳孔里挣扎的蛇影。项圈突然震动，频率比之前更急促且带着脉动。逆光剪影中她站在燃烧画廊门前，火光在身后形成涅槃意象。手腕内侧浮现与项圈同频闪烁的蛇形纹身，她扯开衣袖确认时，脖颈项圈射出定位信号光束。
"这次换我来演'清醒'的角色。"带血手掌抹过纹身，她走向与季沉初次相遇的十字路口。项圈频率同步心跳，城市夜色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
暴雨渐歇，黎明前的黑暗最浓稠。林浅停在街角便利店橱窗前，玻璃映出她后颈浮现的新纹身——与项圈图案完全相同的蛇形标记。自动门开启的机械音响起时，她转身看见穿连帽衫的男人快步走过马路，那背影让她想起昨夜季沉实验室里的监控录像。
便利店灯光照亮男人侧脸，林浅瞳孔骤缩。那是张与季沉有七分相似的脸，但下巴线条更锋利，眉骨处有道浅疤。他经过时公文包擦过她肩膀，金属搭扣碰撞声让她想起诊疗室门铃。
"小心脚下。"男人低声提醒，语气却带着审视。林浅低头看见积水洼里漂浮的烟盒，印着陌生的医疗集团logo。抬头时男人已消失在巷口，只有潮湿空气中残留的古龙水味，与季沉惯用的雪松香截然不同。
项圈突然发出蜂鸣，频率与手腕纹身同步加快。林浅摸着后颈定位装置，循着某种本能指引拐进小巷。晨雾弥漫中，她看见墙上涂鸦的蛇形图案正缓缓渗出荧光蓝液，像极了昨夜苏晚柔脖颈的脉络。
防爆门开启的液压声从地底传来，混合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林浅握紧画刀走进地下通道，潮湿空气里漂浮着熟悉的消毒水味。转角处的电子屏闪现欢迎词："LS-07，认知迷宫已更新..."
[未完待续]林浅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雨水还在顺着发梢往下滴，她低头看手腕上那道新鲜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像一条暗红的线缠在皮肤上。
便利店的自动门开了，暖黄灯光洒出来。穿连帽衫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没说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林浅看着他走过斑马线，消失在巷口拐角处。空气中确实残留着一丝陌生的古龙水味道，不是雪松，是某种更冷冽、更锋利的味道。
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还是季沉。
她没接，直接按掉。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绿灯亮了。林浅迈步过马路，脚下的积水泛起一圈圈涟漪。她走到巷口，往里看了一眼。巷子很窄，两边是老旧居民楼的外墙，墙上还有干涸的水渍和涂鸦痕迹。
她走进去。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潮湿。她听到远处有水管滴水的声音，规律地敲打着地面。巷子尽头有一扇铁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蓝光。
她伸手推门。
门开了。
里面是一间废弃的地下室，墙上装着几盏昏黄的应急灯。中间摆着一张金属桌子，上面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里，是她自己。
林浅皱眉走近，伸手点了点屏幕，视频开始快进。她看到自己在画廊撕毁画作的画面，还有她点火焚烧那些画的场景。画面右下角有个时间戳：03:17。
她记得那时候，她确实在画廊里。
但这段视频是谁拍的？
她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台监控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她。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摄像头轻轻转动了一下角度。
“我知道你在看。”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在这间封闭的地下室里清晰地回荡开来。
没人回答。
她走到桌边，拿起平板电脑，翻找其他文件。很快，她在“LS-07”文件夹下找到一份新的文档，标题写着：“认知迷宫 · 第三阶段”。
她打开文档。
页面上跳出一个倒计时：23:59:58
下面是两行字：
【你已进入最终测试】
【请做出你的选择】
林浅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她翻到文档底部，发现有两个选项：
A. 接受记忆重构
B. 删除所有数据
她没有立刻选择，而是将平板放下，转身走到墙角的配电箱前。她拉开箱门，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让她皱起眉。她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根红色的线缆，冰凉。
她扯断了它。
头顶的应急灯瞬间熄灭。
整个地下室陷入黑暗。
只有一台显示器还亮着，屏幕上的倒计时仍在继续，跳动的红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重新拿起平板，手指悬停在两个选项之间。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能听出来是两个人的脚步。
林浅迅速把平板塞进背包，关掉显示器，然后退到墙边，蹲下身，屏住呼吸。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手电筒的光扫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光带。紧接着，有人低声说：“她来过。”
另一个声音回应：“还没走远，追。”
两人进了地下室，手电筒的光在墙上晃动。林浅靠在墙后，慢慢从包里掏出画刀，握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猛地起身，一脚踢翻了放在旁边的一堆空箱子。
箱子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两人被吓了一跳，手电筒光束乱晃。
林浅趁机冲出门，跑进巷子。
身后传来喊声：“拦住她！”
她没回头，一路狂奔，穿过巷子，拐进主街。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街上开始有早起的人影。她混入人群，不断变换方向，终于甩掉了后面的追踪者。
她停下脚步，喘着气，靠在路边一棵树下。
手机又震动了。
还是季沉。
这次她接了起来。
“林浅。”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你看到了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问：“你是谁？”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季沉缓缓开口：“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喜欢画画，我说我喜欢看人画画。”
林浅瞳孔一缩。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确实说过那句话。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她再次问。
“我是季沉。”他语气平静，“也是你唯一的朋友。”
林浅咬紧牙关，喉咙有些发紧。
“那你告诉我，十二岁那天，我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他说：“你画了一幅画，画的是你妈妈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林浅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
“然后呢？”
“然后你拿着那幅画，找到了我。”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血，很多血。
地上躺着一个人。
她手里拿着一幅画，画上的人，正是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问。
“因为你需要我。”季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也因为我……欠你的。”
林浅睁开眼，抬头看向天空。
天已经亮了。
她轻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
说完，她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机，然后转身走进了地铁站。
她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但她知道，她必须走下去。
因为这一次，她要亲手揭开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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