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林浅睁开眼，金属天花板上的神经连接灯一盏接一盏亮起，蓝光顺着她裸露的肩膀爬到锁骨，蛇形纹身突然剧烈跳动。
她猛地坐起身，实验舱内壁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童年画面在金属墙上扭曲重叠——六岁生日那天，母亲蹲下来替她系鞋带的动作被分解成无数帧，季沉的身影却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
指尖无意识抚上锁骨处的纹身，一阵电流窜过脊背。实验舱侧壁的金属板自动滑开，露出隐藏终端。屏幕上跳动着LS-07项目数据流，一张照片让林浅瞳孔骤缩：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冷静地给季沉注射药物，操作台上摆着写有《认知重构协议》的文件。
"这不是我的记忆……"她喃喃自语，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终端突然播放监控录像——她亲手将记忆读取仪戴在苏晚柔头上，显示屏闪烁着顾沉舟的脸。
走廊尽头的门无声滑开。林浅踩着满地照片往前走，每张都是不同年龄的自己，时间线却混乱不堪。十五岁的她抱着画具站在季氏集团门口，可那天明明下着暴雨；二十岁生日派对上的她穿着淡紫色礼服，可那晚她分明在家整理画稿。
通风口飘来熟悉的童声："妈妈说只有忘记才能活下去。"声纹鉴定显示与七岁时的自己完全吻合。林浅踉跄后退，撞上玻璃展柜。倒影里突然浮现另一个"自己"，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你才是复制体。"那人说完就消失在拐角。
林浅冲过去时只抓到一缕冷风。病历残片从脚边掠过，她弯腰拾起一张泛黄纸片。季沉的签名赫然在目，下方打印着《认知重构协议》字样。另一张残片上是苏晚柔的脑波监测图，曲线波动与她腕间蛇纹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
广播突然响起季沉的声音："当年你主动申请清除关于母亲之死的记忆……"
"闭嘴！"林浅砸向广播喇叭，玻璃碎渣扎进掌心。警报声尖锐响起，走廊灯光变红，机械守卫从墙体中探出探照灯。
她转身狂奔，脚下散落的照片全是穿着白大褂的自己。一张特写照片上，七岁的她正在签署文件："请求清除关于母亲之死的记忆，选择相信季。"
主控室就在眼前。林浅冲进去时，屏幕正显示【记忆覆盖协议：最终阶段】。她的手悬在执行键上方颤抖，想起顾沉舟说过："你比任何人都懂得选择的力量。"
监控画面突然切换，顾沉舟站在画廊中央，袖口露出季氏加密标志。终端弹出新消息："观察者已就位。"最后一行小字闪烁着："确认执行？当前记忆体为原生人格。"
蛇形纹身灼烧般疼痛。林浅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她想起十二岁那年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消毒水滴在眼睑的凉意，还有季沉含着泪水说"对不起"的脸。
手指即将按下执行键的瞬间，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季沉举着枪站在门口，额角带伤，眼神却比往常都要清明。
"别按。"他的声音沙哑，"这一次，让我来承担后果。"
林浅的手指僵在半空。监控屏幕突然黑屏，顾沉舟的身影消失不见。主控台亮起新的选项：【终止协议】or【执行协议】。
蛇纹蔓延至脖颈，形成淡金色光膜。空气中响起电子合成音："欢迎回来，林博士。"
[未完待续]季沉的枪口微微发抖。林浅看着他额角渗出的血珠滴在实验服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你骗了我多久？"她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从七岁开始的记忆...全是你编造的？"
"不是编造。"季沉向前迈了一步，枪管却垂下些许，"是保护。当年你主动签署清除协议，把关于母亲死因的记忆封存了。"
主控台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倒计时开始闪烁：记忆覆盖剩余时间00:14:59。蛇形纹身顺着林浅的手臂游走，皮肤下传来灼烧感。她看到监控画面里的顾沉舟正快步穿过画廊，袖口露出的加密标志与季氏集团logo完全一致。
"那现在呢？"林浅后退半步，脚跟撞到控制台，"我现在拥有的这些记忆，又是谁的？"
季沉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机械守卫的探照灯从走廊尽头扫来，他在晃动的光斑中像是被切割成碎片的人影。"你以为那些童年记忆是真的？"他的声音混着警报声传来，"六岁生日那天你在实验室做脑波测试，母亲已经..."
"闭嘴！"林浅猛地拍向控制台，倒计时骤然加速。屏幕弹出警告框：记忆屏障出现裂缝，建议立即执行覆盖。她盯着最后一行小字"当前记忆体为原生人格"，突然想起十二岁手术台上消毒水滴落的声音。
玻璃幕墙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林浅转头看见一个黑影从通风管道跃下，落地时溅起的水珠竟在半空凝固成银色光点。那人抬起头的瞬间，她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和她在镜中看到的脸一模一样。
"观察者就位。"电子音冰冷响起，"记忆覆盖协议进入最终阶段。"
季沉突然扑过来，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听我说，林浅！当年事故真相只有你知道，但你的记忆被分割成..."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额头爆出血花的同时，整座地下设施的灯光全部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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