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鼠刚要开口，突然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耳朵警惕地动了动，目光扫过星台门外的云层，压低声音：“小声点！这天庭的风都长着耳朵，陛下和天道大人的神识能罩着半个凌霄殿，这话要是被听去，少不了一顿斥责。”
他见四值功曹都敛了神色，才松了口气，往椅上缩了缩，灰布短打的衣角蹭过桌腿，倒显出几分凡间小兽的警惕：“你说的‘只有天规，无感情’，倒也不全是。像月老，还不是天天牵红线，眼里全是人间的情情爱爱？但咱们不一样——十二生肖在人间受欢迎，是因为凡人记着咱们的好：子鼠咬开粮仓，丑牛犁地，寅虎镇宅……可天庭看的不是这个，是‘规矩’。”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人间记得你，是情分；天庭容你，是本分。咱们在生肖宫轮值，只要守好时辰，不越界，倒也安稳。可你们四个是‘功曹’，管的是文书记录，是仙佛的错处，本就容易得罪人，要是再带着人间的‘感情’做事，比如替哪个犯错的小仙官说句情，陛下立马就能知道——天规里，‘私念’比‘犯错’更让上头忌讳。”
掌辰功曹（原崔钰）攥紧了袖中的墨条，想起玉帝说的“魂飞魄散”，心头一沉：“那在天庭，连朋友都不能有吗？”
“朋友可以有，但得藏着。”子鼠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我和牛大哥、虎三哥私下里也会凑在一起吃果子，但从不在大殿上多说一句话。你没见那些仙官，见了面要么拱手行礼，要么只说公事，谁会像在人间那样勾肩搭背？这地方，热闹是表面的，冷才是里子。”
这时，立秋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告诫：“子鼠说得对，在天庭，最要紧的是‘避祸’。有两个人，你们一定要避开。”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是武德星君。他最是小心眼，尤其喜欢刁难新来的仙官。当年大圣当弼马温时，不过是没给他请安，他就在玉帝面前说大圣‘目无尊卑’，后来大圣反下天庭，他还第一个请战去捉拿。你们要是撞见他，别说话，低头走过去就行。”
“第二个是托塔李天王。”立秋又竖起一根手指，眉头皱了皱，“他性子刚愎，看谁都像是不服管教的模样。手上那座玲珑宝塔，不仅能收妖，惹急了连仙官都能收进去。前几日，一个小仙童不小心撞了他的仪仗，他当场就把人收进塔中，还是太白金星求情，才放出来。你们记取经进度时，要是遇到他查岗，只按簿子上说，多一个字都别讲。”
掌日功曹（原张千）听得心惊，忍不住问：“那我们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怎么办？”
子鼠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别慌！只要你们守好自己的本分，不主动惹事，他们也挑不出错来。再说，你们记的是唐僧师徒的取经路，这是玉帝亲自交代的差事，他们就算想刁难，也得掂量掂量。”
立秋也点头：“取经是三界大事，玉帝看重得很。你们把辰光簿记仔细了，就是最大的‘护身符’。至于感情……”他看了眼窗外的星空，“可以藏在心里。比如我，每到立秋，都会悄悄往凡间洒些清爽的风，让农人能舒服些——这是我自己的小念想，天规管不着。”
四值功曹对视一眼，心里的迷茫少了些。掌时功曹（原刘洪）看着子鼠，突然笑了笑——这是他归位以来，第一次笑：“多谢你们提醒。明日卯时的‘时辰宴’，我们一定到。”
子鼠见他笑了，也松了口气，蹦蹦跳跳地站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跟牛大哥说，给你们留最好的果子！”
子鼠和立秋走后，星台的风似乎没那么冷了。掌辰功曹（原崔钰）看着案上的“辰光簿”，突然在“唐僧师徒今日行程”后，悄悄添了一句“申时风清，适合赶路”——就像当年在长安，给客人写的时辰纸条那样。他知道，这是他心里的小念想，天规管不着，玉帝也未必会在意。毕竟，就算成了仙，有些从人间带来的温度，终究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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