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斧头刚落下第三下，值日功曹突然定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酒店大门的方向。雪花飘进大堂，落在一个刚推门进来的身影上——那人穿件黑色长风衣，领口立着，遮住了半张脸，可那垂在肩后的长发太扎眼，不是凡间的乌黑，是带着点金光的亮，风一吹，发丝飘起来，竟像有细碎的星子在上面跳。
“那是……”值日功曹手里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大圣？”
其他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值月功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值时功曹往柴火堆后面拽：“别抬头！是他！他怎么会来南京？”
那身影在大堂里站了片刻，似乎在打量四周，长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积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接着，他抬手拢了拢头发——就是这个动作，让值日功曹看得更清楚了：那人手腕转动时，袖口滑下去一点，露出的小臂上，似乎有金色的毛在瞬间隐了下去，连带着身后本该有的东西，也在风衣下轻轻一缩，没了踪影。
“他收了毛和尾巴。”值日功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奇，“怪不得看着比普通猴子不一样，这头发……跟他当年大闹天宫时的金箍棒一个色儿。”
值年功曹皱着眉，往后厨门帘后缩了缩：“他来这儿干啥？总不会是专程来查我们的吧？”他们四个偷偷下凡（虽然是奉了谕旨，但没了法力还搞得这么狼狈，传出去实在没面子），要是被孙悟空撞见这副模样——穿得破破烂烂，还刚被凡人当成“老变态”拍了照，指不定要被他笑上几百年。
正说着，就见孙悟空转身走向了大堂角落的一个小摊子——那是酒店最近刚开的奶茶铺，一个小姑娘正围着围巾，在柜台后捣鼓着什么。孙悟空走到柜台前，低头看着菜单，长风衣罩着他，显得身形格外挺拔。
“他要喝那个？”值时功曹凑到门帘缝前，指着那摊子上写着“珍珠奶茶”的牌子，“凡间的糖水罢了，大圣也喝这个？”
“你懂什么。”值月功曹拉了他一把，生怕被发现，“上次我在天庭听太白金星说，大圣最近总偷偷下凡，说凡间的‘好吃的’比蟠桃有意思。上次还抢了猪八戒的糖葫芦，气得八戒在广寒宫门口哭了半天。”
柜台后的小姑娘笑着问：“先生，要点什么？我们家的芋泥波波奶茶卖得最好，要试试吗？”
孙悟空挑了挑眉，似乎对“芋泥波波”这名字有点好奇，顿了顿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收敛了不少，却还是带着点熟悉的爽朗：“就这个，少糖，多放珍珠。”
小姑娘应了声，转身去做奶茶。孙悟空就站在柜台前等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目光扫过后厨方向时，值年功曹赶紧拉着三人蹲了下去，连呼吸都放轻了。
“完了完了。”值月功曹蹲在地上，声音发颤，“他该不会觉得我们四个是变态吧？”刚才那两个姑娘拍的照片，说不定现在还在手机上传着呢，要是孙悟空刷到了，再联想到酒店门口这四个“抗冻怪人”就是他们，那可就真解释不清了。
“不会吧？”值时功曹也慌了，“大圣虽然爱捉弄人，但也不是不讲理……吧？”他想起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把天庭搅得鸡犬不宁，连玉帝都躲在桌子底下，自己当时吓得缩在值时殿里，连门都不敢出。现在没了法力，要是被他认出来，说不定真会被他当成“凡间的小毛贼”，一棒子敲晕。
值日功曹倒是冷静了点，他偷偷从门帘缝里看出去：孙悟空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着，似乎在看什么热闹。突然，他嘴角抽了抽，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忍不住“嗤”了一声。
“他看到那个帖子了！”值时功曹心里一紧，差点叫出声，“肯定是刚才那两个姑娘发的，标题还写着‘南京大酒店四帅裸男’！”
值年功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神仙生涯算是到头了。等回去天庭，不用玉帝罚，光是孙悟空在蟠桃会上把这事当笑话讲，就能让他们四个在众神面前抬不起头。
就在这时，小姑娘把做好的奶茶递了过来：“先生，您的芋泥波波奶茶好了。”
孙悟空接过奶茶，插了吸管，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似乎觉得味道不错。接着，他转身就要往外走，脚步却在经过后厨门帘时顿了顿。
四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值月功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抓包的准备，连道歉的话都在心里想好了。
可孙悟空只是看了门帘一眼，嘴角勾了勾，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却没停下脚步，径直推门走了出去。长风衣在风雪中一晃，人就没了踪影，只留下门口的积雪上，多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四人愣了半天，才敢慢慢站起来。值日功曹摸了摸胸口：“他……他没认出来？”
值年功曹松了口气，瘫坐在柴火堆上：“应该是没认出来，毕竟我们穿成这样，又没了法力的气息。”
值月功曹却皱着眉：“不对，他刚才看门帘那眼神，分明是看到我们了。只是……他好像觉得挺有意思，没打算拆穿。”
正说着，值时功曹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大堂的方向：“你们看！他刚才坐的那个位置，桌上留了个东西！”
四人赶紧跑出去，只见奶茶铺的桌子上，放着一枚金灿灿的果子，看着像蟠桃，却比天庭的小了一圈。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凡间的糖水不错，这果子赏你们，下次再这么狼狈，就把你们的糗事写在南天门的告示牌上。”
落款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孙”字。
四人看着那枚果子，又看了看纸条，面面相觑，最后忍不住都笑了。值时功曹拿起果子，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比凡间的任何东西都好吃：“没想到大圣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值年功曹把纸条折好，揣进怀里：“行了，赶紧劈柴吧，要是被掌柜的发现我们偷懒，今天的饭就没了。”
四人回到后厨，重新拿起斧头。虽然还是冻得手脚发麻，还是穿得破破烂烂，但心里却暖烘烘的。值日功曹劈着柴，忍不住想：下次再见到大圣，说不定可以请他喝杯奶茶——毕竟，他可是赏了他们一枚蟠桃的“大方猴”。
而此时的南京街头，孙悟空咬着吸管，喝着奶茶，看着手机上那张“四帅裸男”的照片，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晃了晃手机，对空说了句：“四个老东西，还挺能折腾。”说完，长风衣一摆，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奶茶杯上的热气，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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