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栎鑫默默啃完手里的杏仁酥,决定不再纠结苏醒“关爱”小质子的问题——反正醒哥说了是公务,而且远哥看起来已经“惩罚”过他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王栎鑫拍拍手上的碎屑,把话题拉回来,表情严肃了些,“虎哥,关于那个阿史那云,除了他娘可能是中原人之外,还有没有更具体的线索?比如……他娘大概是什么时候、在丝绸之路哪一段被发现的?有什么特征?”
陆虎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翻找着桌上的密报:“嗯……时间大概是在二十年前?地点嘛……消息说是在玉门关外百里的一处戈壁滩发现的。特征……当时伤得很重,浑身是血,穿着……像是中原富家女子的服饰,但已经破损不堪了,身上也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抽出一张纸条,“有个老牧民回忆说,那女子被救起时,手里好像死死攥着半块……玉佩?还是什么玉饰?看不清,后来好像也不见了。”
“玉佩?”王栎鑫心头莫名一跳,“什么样的玉佩?”
“这就不清楚了,年代太久,那老牧民也记不清了,就说好像是白色的,带着点红丝?”陆虎挠挠头,“这线索有点模糊。”
苏醒闻言,摇扇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微凝:“二十年前……玉门关外……中原女子……重伤失忆……”他沉吟着,目光转向王栎鑫。
王栎鑫也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二十年前,边境并不太平,时有摩擦,也曾发生过一些商队被劫、人员失踪的惨案……难道……
张远也收起了玩笑神色,皱眉道:“这时间地点……确实蹊跷。若那女子真是中原人,为何会孤身出现在那种地方?还身受重伤?她遭遇了什么?她的家人呢?”
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陆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二十年前玉门关一带的所有卷宗记录了,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口报案,或者什么重大事件。不过希望不大,毕竟过去太久了。”
王栎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沉声道:“不管希望大不大,都要查。这个阿史那云,还有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密,必须弄清楚。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如果西域王庭是故意送一个有着中原血脉、且可能背负着某些未知过往的质子过来,那他们的目的,就绝不仅仅是示好或者当个普通眼线那么简单了。
苏醒合上扇子,轻轻敲击着手心,眼神锐利:“栎鑫说得对。此事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虎子,加紧查。远远,京城之内,尤其是鸿胪寺别馆附近的暗哨,再加一倍,我要知道这个阿史那云每一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哪怕是对着花草自言自语,我也要知道内容。”
“明白!”张远和陆虎齐声应道。
王栎鑫看向苏醒:“醒哥,那你……”
苏醒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我嘛……自然还是继续去‘关爱’那位小殿下。他越是神秘,我就越要凑近些看看。说不定,他本人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呢?”
这一次,王栎鑫没有再吃味反对,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放心。”苏醒用扇子点了点他的肩,“你醒哥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商议既定,几人又细化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安排,便各自散去忙碌。
王栎鑫走出陆虎的府邸,翻身上马,“驾~”
“诶,栎鑫,干嘛去?”陆虎手里的点心还没有给他,他就跑了,算了自己去太傅府上走一趟吧!看看今天王铮亮的府里做了什么好吃的。
侯府外王栎鑫翻身下马,脸上洋溢着笑容,马鞭往边上小斯一扔,自顾自地就进去了。
王栎鑫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了靖安侯府。他翻身下马,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马鞭随手扔给迎上来的侯府亲卫,熟门熟路地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扬声问:“生哥在书房还是练武场?”
侯府的下人对这位太尉大人的到来早已司空见惯,恭敬回道:“回王大人,侯爷正在书房与几位将军议事。”
“哦?”王栎鑫脚步顿了顿,“那我先去偏厅等等。”他虽然性子跳脱,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更不会无故打扰陈楚生处理军务。
他转身往偏厅走去,自有侍女奉上热茶和点心。王栎鑫心不在焉地拈了块糕点吃着,脑子里还在琢磨阿史那云和他那个神秘母亲的事情,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拉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书房那边的议事似乎结束了,传来开门和告退的动静。王栎鑫立刻站起身,探头往外看。
只见几位身着铠甲的将领从书房鱼贯而出,面色凝重,显然刚才商议的是要紧军务。他们见到偏厅的王栎鑫,都纷纷拱手行礼:“王太尉。”
王栎鑫也抱拳回礼:“诸位将军。”
将领们匆匆离去。王栎鑫这才整了整衣袍,快步走向书房。
书房门开着,陈楚生正站在巨大的边境舆图前,手指点着某一处,眉头微蹙,似乎在沉思。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沉静冷峻。
“生哥。”王栎鑫敲了敲门框,唤了一声。
陈楚生闻声抬头,见是他,眉间的刻痕稍稍舒展,目光落在他身上:“来了。虎子那边有消息了?”
“嗯!”王栎鑫走进书房,反手带上门,迫不及待地将陆虎查到的关于阿史那云及其生母的线索一五一十地说了,尤其是二十年前玉门关外、重伤失忆的中原女子以及那半块可能存在的玉佩。
陈楚生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舆图上玉门关的位置,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生哥,你觉得这事……”王栎鑫说完,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看着陈楚生。
陈楚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二十年前,玉门关外……确有几起大的马贼劫掠商队事件,也有小股敌军越境骚扰。若那女子真是那时出的事,卷宗或许会有记载,但希望渺茫。至于玉佩……”
他顿了顿,看向王栎鑫:“虎子可曾画出那玉佩的样式?或者更详细的特征?”
王栎鑫摇头:“没有,年代太久,目击者记不清了,只说好像是白色的,带红丝。虎哥已经加派人手去查旧卷宗了,也通知了玉门关守将留意相关线索。”
陈楚生微微颔首:“此事急不得。既然有了方向,顺着查下去便是。苏醒那边……”
“醒哥说他继续去‘关爱’那位小殿下,套套话。”王栎鑫撇撇嘴,但这次语气平静了不少,“他说那阿史那云似乎对他戒心不重。”
“嗯。”陈楚生走到书案后坐下,“苏醒自有分寸。你近日也需留意军中动向,尤其是与西域接壤的几处关隘,增派斥候,严密监视,以防对方借此质子之事暗中生变。”
“明白!我回头就下令。”王栎鑫立刻应道。谈及正事,他神情专注,眼神锐利,与方才吃着点心等召见的模样判若两人。
正事说完,书房内安静下来。夕阳完全沉了下去,暮色渐浓,侍女悄然进来点亮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