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00:00，沈知遥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冷蓝的光。他靠在床头，耳机里传来的是某个主播正热情地跟观众聊天的声音。
“老铁们点点赞啊！今天咱们挑战一口气吃十斤小龙虾——”
沈知遥嘴角扯了一下，滑动屏幕换了个直播。他已经刷了两个小时的直播，从美食到游戏，从才艺到带货，全都看腻了。窗外的风有点大，吹得窗帘鼓起来又落下，像是有人躲在后面窥探。
他打了个哈欠，手指无意识地点开一个直播间。画面刚加载出来，他就皱了皱眉。
直播间没有封面图，也没有推荐标签，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午夜回响**。
观看人数显示是“1”，但下一秒就跳到了“3”。沈知遥盯着那串数字，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这什么鬼？”
他正要关掉，画面却突然闪了一下。
镜头里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墙纸剥落得厉害，角落里堆着几台旧显示器和数据线。中间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反射出微弱的红光。
画面很静，只有电流的轻微嗡鸣声。
沈知遥挑了挑眉，把音量调大了些。
“……救……我……”
他猛地一激灵，把耳机摘了下来。
刚才那声音，像是从背景里传来的，极其微弱，甚至像是倒放之后加了混响。他重新戴上耳机，又听了一遍，那句话已经消失不见。
“幻听了？”他自言自语。
直播间的画面开始移动，镜头缓缓转向一侧，露出坐在桌前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T恤，头发有点乱，背对着镜头。右手搭在鼠标上，左手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沈知遥下意识地凑近屏幕，想看清他的脸，但男人始终没有转过来。
“主播？”他在弹幕里打了两个字。
没有回应。
直播间依旧沉默。观看人数变成了“5”。
沈知遥看了眼时间，00:05。
他伸手去拿水杯，却发现杯子空了。他咕哝了一声，起身去厨房接水。
等他回来时，画面变了。
男人还是坐在那里，但桌上的电脑屏幕已经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老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他的半张脸，左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
沈知遥愣住了。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的画面里，根本没有镜子。
他赶紧截图，结果提示文件损坏。他又试了一次，同样的结果。
“见鬼。”
他重新打开录屏功能，准备记录接下来的画面。然而刚点下“开始”，手机弹出一个警告：
**摄像头被未知设备占用，请检查设置。**
沈知遥的脸色变了。
他四下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他的手机和电脑，没有任何外接设备。他迅速打开任务管理器，发现摄像头确实在运行，但来源显示为空白。
他犹豫了几秒，关掉了直播。
可下一秒，手机自动重新打开了那个直播间。
画面依旧是那个男人的背影，但这一次，他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沈知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镜头，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笑。
但那不是真正的笑，而是带着某种深沉情绪的、近乎机械的表情。
“别相信他。”男人开口了。
声音沙哑中带着电子音的混响，像是经过处理。
沈知遥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窗外的风，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呼啸着拍打着玻璃窗。
男人的眼神没有移开，像是穿透了屏幕，直接看到了他。
“你……”沈知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卡在喉咙里。
男人的嘴唇动了，但没有再说话。画面定格在他那双眼睛上，漆黑如深渊。
沈知遥猛地拔掉手机充电线，试图彻底断电。然而，手机依然在运行，屏幕上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
他慌乱地按下电源键，手机黑了下去。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声极短的蜂鸣，像是信号中断的杂音。
他颤抖着手去摘耳机，却听见耳机里传出一句清晰的话：
“他就在你身边。”
沈知遥猛地将耳机甩在地上。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喘着粗气，心跳如雷。窗外的风停了，窗帘也不再飘动。
他颤抖着打开电脑，打开文档，开始记录刚刚发生的一切。
可当他打到第三行时，电脑屏幕忽然一闪，弹出一个窗口：
**直播平台通知：您关注的主播正在直播。**
他猛地抬头。
那间老旧的出租屋里，镜头再次亮起。
但坐在桌前的，已经不是那个男人了。
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五官精致，眼神清澈。她坐在那里，神情平静，仿佛从未离开过。
“欢迎来到‘午夜回响’。”她的声音温和，像清晨的阳光，“我是主播零。”
沈知遥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窗外一道惊雷重合。
沈知遥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屏幕的光映出他发白的指节。
文档里只有三行字，还停在句号上。他盯着那串闪烁的光标，像是在等它自己蹦出答案。
电脑突然嗡了一声。
他猛地缩回手，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提示：
**摄像头驱动程序已启动。**
“……”
沈知遥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他没有打开任何视频软件，也没有插过摄像头。这个程序，是刚刚直播被关掉后自动运行的。
他伸手去摸鼠标，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僵住。
鼠标滚轮，正在缓缓转动。
不是错觉。是真的在动。
像是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拨动了滚轮。
一下、两下。
文档页面开始自动往下滚动，空白的文档里，居然出现了新的内容。
沈知遥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别相信他。”\
“你还没看到全部。”\
“他们一直在看着你。”
他猛地上前按住鼠标，但滚轮依旧在动。
文档里的字越来越多，排列整齐，像是提前写好的稿子，又像是……从某个地方复制过来的。
“你听到‘救我’了吗？”\
“那是三年前的信号。”\
“她没死，她还在等。”
沈知遥猛地拔掉鼠标线。
房间陷入短暂的安静。
但下一秒，他的电脑音箱里传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滴”。
像是一声呼吸。
又像，是耳机被重新插入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
床头柜上的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捡了起来，静静地躺在那里，耳罩微微泛着冷光。
他不敢碰它。
可就在这时，音箱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温柔，平静，像是刚睡醒般慵懒。
“你终于来了。”
沈知遥的背脊一阵发凉。
“你是谁？”
他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房间里没人，也不可能有人。
可那个声音却轻笑了一下。
“我是零。”
她说话的时候，屏幕上的文档也在同步更新。
“欢迎来到‘午夜回响’。”\
“我是主播零。”\
“我知道你在看。”
沈知遥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盯着文档最后一行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不可能是幻觉。
文档是他自己新建的，从未联网上传，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远程操控。
除非……
他迅速打开任务管理器，查找进程来源。
**进程名：StreamProcess.exe**\
**占用资源：摄像头、麦克风、本地文件系统**
他不认识这个程序。
更诡异的是，它没有图标，没有公司签名，甚至连路径都没有显示。
他正准备强制结束进程，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别关。”**
两个字，紧接着是一段音频播放。
是一段录音。
背景是嘈杂的电流声，中间夹杂着模糊的对话。
“……不行，他会听见……”\
“……已经开始了……”\
“……快逃……”
沈知遥猛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撞到墙上发出巨响。
他抓起手机，想截图，却发现整个屏幕都变成了黑白画面。
画面里，是那个女人——零。
她坐在原来的出租屋里，穿着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披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的嘴角一张一合，说：
“你看到我了？”
沈知遥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不是在问他。
这是在确认——他确实在看。
她抬起头，眼神直视镜头，像是在看着他。
“我们见过。”
她说。
沈知遥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什么时候？”
他脱口而出。
“去年冬天。”
她回答得很自然，仿佛他们真的在某个雪夜里打过照面。
可他根本不记得。
他拼命回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想起来了？”
她继续说，语气依旧温和。
沈知遥没有回答。
他不敢回答。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短信提示音。
他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别相信她。”\
“她不是零。”
沈知遥猛地抬头。
电脑屏幕上的女人，正看着他。
嘴角的笑容，慢慢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不是零。
那是他自己。
不，是他的脸。
出现在那个女人的身体上。
她歪着头，看着镜头外的沈知遥，嘴角缓缓上扬。
“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变了，变得沙哑而熟悉。
正是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
沈知遥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疯狂地按下电源键，电脑黑屏。
可那一瞬间，他听见音箱里传来一句低语：
“游戏开始了。”
他猛地扯掉耳机，冲向门口。
门把手刚转到一半，客厅的灯忽然亮了。
他僵在原地。
灯光是从天花板洒下来的，温暖而真实。
可他知道，他根本没开灯。
他缓缓转身。
客厅的电视，不知何时也打开了。
画面定格在一个直播间封面。
四个字：
**午夜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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