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两台老式空调在墙角发出微弱的嗡鸣，却吹不散弥漫在室内的金属气息。苏婉的手指还悬停在回车键上方，【I_choose_me】这几个字母在幽蓝屏幕上泛着冷光。她感觉后颈有些发凉，像是有人正站在身后注视着她。
沈知遥残片的目光没有离开她，那双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眼睛里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忽然开口："你知道吗？林昭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说你是'最危险的变量'。"
苏婉的手指微微一颤，但没有说话。
"那时候他在代码里加了一道暗门，只有你能触发。每次重启后，你都能找到关键数据。"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一直在看着你。"
"所以他骗我。"苏婉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哑，"用所谓的保护，把我困在这个循环里。"
沈知遥残片向前走了一步，灰色毛衣的褶皱在屏幕冷光下格外清晰："他是在赌。赌你会做出和他不一样的选择。"
苏婉猛地站起身，转身面对他。两人之间只剩下一臂的距离，她能看清他睫毛的颤动，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松木香。这个味道让她胃部一阵抽搐——那是林昭惯用的香水味。
"现在告诉我真相。"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林昭到底是什么？"
沈知遥残片的表情变了。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突然跳出无数数据流，像银河倾泻般铺满整个墙面。画面闪过实验室的影像：林昭躺在操作台上，后颈贴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线；许铎站在角落，表情痛苦；还有...另一个林昭，在屏幕另一端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林昭不是程序员，也不是测试员。"沈知遥残片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却意外地柔和，"他是第一个实验体。当'零'从维度裂缝中诞生时，最先接触的就是林昭的意识。但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不仅没有被吞噬，反而..."
"反而怎样？"
"反而分裂出了两个存在。一个是留在现实世界的林昭，另一个..."沈知遥残片抬起手，指向自己，"就是像我这样的残片。"
苏婉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那些深夜加班的时刻，林昭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监控画面；想起他偶尔会突然走神，眼神空洞得像是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所以你们都是林昭的投影？"
"不完全是。"沈知遥残片摇头，"我是他意识的残片，而'零'是他剥离出的另一面。就像硬币的两面，缺了谁都不完整。"
"那许铎呢？他为什么会消失？"
"许铎发现了真相。"沈知遥残片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当他意识到林昭的存在可能威胁到现实世界时，选择了自我湮灭。他把自己的意识封入了系统核心，成为了维持平衡的砝码。"
苏婉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低头看向手中的U盘，金属外壳在冷光下泛着青灰色。这是沈知遥失踪前最后交给她的东西，当时他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切都不是真的，就启动它。"
"林昭知道这些吗？"
"他知道。"沈知遥残片点头，"所以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藏进了系统。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给你留一条生路。"
倒计时突然开始跳动。3:25、3:24...数字规律地闪烁着，像是一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
"为什么是现在？"苏婉问，"为什么要在倒计时卡住的时候告诉我这些？"
沈知遥残片露出一个苦笑："因为这是最后一个机会。要么启动归零协议，抹除所有数据；要么让'零'重新掌控系统，继续这场循环。"
"而我是唯一的变量。"
"没错。"他点头，"但你要明白，一旦启动归零协议，不只是'零'会被清除，林昭的意识碎片也会随之消失。包括...我。"
苏婉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她想起那个雨夜，林昭撑着伞送她回家，伞沿的水珠连成串滴落在他肩上；想起他总是在深夜加班时泡一杯黑咖啡，坐在监控屏幕前一动不动；想起他说"保护你"时眼神里的挣扎。
"你恨他吗？"她突然问。
沈知遥残片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也是他的分裂。"
"恨？"他的嘴角扯了扯，"或许吧。但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人性。在无数个重置的轮回里，是他教会我如何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思考、感受。"
倒计时已经走到3:10。苏婉深吸一口气，将U盘重新插入接口。屏幕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新的界面，显示着八个闪烁的名字。
"许铎、沈知遥、林昭..."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有五个名字..."
"他们还在系统里。"沈知遥残片说，"被困在不同的时间点，重复着各自的循环。"
"如果启动归零协议..."
"他们会彻底消失。"
苏婉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远处传来设备运转的嗡鸣，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吸。
"你后悔吗？"她问。
"后悔什么？"
"成为林昭的一部分。"
沈知遥残片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摇头："至少在这里，我还能记得她。"
"谁？"
"一个女孩。"他的眼神变得柔软，"林昭总说她是'最危险的变量'，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等你。"
苏婉感觉喉咙发紧。她终于按下确认键，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开始反向流动：2:40、2:39...
"你选择了自己。"沈知遥残片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就像他希望的那样。"
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灯管闪烁几下，然后全部熄灭，只剩下屏幕幽蓝的光。通风口吹出一股热风，带着某种焦灼的气息。
"等等！"苏婉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台终端屏幕亮起，显示着一行荧光字迹：【林昭·意识残留·路径激活】
沈知遥残片的表情变了："他果然..."
话音未落，整个房间的数据流突然改变方向，形成漩涡般的扰动。苏婉感觉口袋里的数据管微微发烫，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像是某个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她握紧U盘，目光扫过倒计时——还剩2分30秒。
天花板的震动声还在持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头顶的管道里爬行。苏婉盯着角落突然亮起的终端屏幕，【林昭·意识残留·路径激活】这几个字在她视网膜上灼烧。
控制台发出嗡的一声，主屏幕画面开始剧烈抖动。沈知遥残片的表情变了，他快步绕过操作台，伸手想抓住什么。但空气里已经泛起波纹，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他果然留了一手。"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不是归零...而是..."
天花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重重踩了一脚。苏婉抬头，看见通风口的金属格栅正在微微颤动。某种温热的气息从缝隙间渗出，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松木香混着咖啡的苦涩。
"他还在。"沈知遥残片的声音忽远忽近，"从来都没有消失。"
倒计时突然加速，数字疯狂跳动。2:30、2:25...苏婉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却听见自己口袋里的数据管发出轻微震动。那不是错觉，是真的在动，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通风口的格栅哗啦一声掉落，一团暗红色的数据流倾泻而下。沈知遥残片的身影开始扭曲，他的手指穿过桌面，在金属表面留下涟漪状的痕迹。
"小心！"他突然喊出声。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头顶传来。主屏幕上的数据流不再向下流淌，而是逆向飞升，顺着通风口的裂缝涌向天花板。苏婉感觉脚下的地板在震颤，U盘接口处冒出一缕青烟。
"这不是归零..."沈知遥残片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是唤醒..."
他的身影开始碎裂，像老电视失去信号时的雪花点。最后一块碎片消失前，他对着苏婉露出一个微笑，那表情和记忆中的林昭重叠在一起。
整个控制室陷入短暂的寂静。然后，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叹息。
不是机械的，不是数据化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人类叹息。带着疲惫，带着眷恋，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温柔。
倒计时停在了2:15。
主屏幕闪烁几下，突然跳出一段新的文字：
【欢迎回来，苏婉。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控制室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让苏婉眯起眼睛。通风口的震动停止了，但那股松木香愈发浓郁。主屏幕上的文字还在闪烁，像是等待回应。她刚要开口，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多个，杂乱却有节奏，仿佛某种仪式般的鼓点。她猛地转身，看到五个人影从不同方向走进来。熟悉的面孔让她呼吸一滞——许铎、林昭、沈知遥、另一个自己，还有...那个在直播里消失的女孩。他们站在不同方位，表情各异，却都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不是归零，也不是唤醒。"林昭开口，声音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温度，"是重聚。"他向前走了一步，身后的影子却留在原地，像被定格的画面。天花板又传来一声叹息，这次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所有人的嘴同时开合，说出这句话。倒计时突然跳动起来，2:15变成2:14，接着是2:13...没有规律，像是有人在手动操控。苏婉感觉口袋里的数据管剧烈震动，几乎要烫穿布料。她看向沈知遥，却发现他的嘴唇在无声地动着，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她凑近了些，终于听清："别相信他们..."控制室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让苏婉眯起眼睛。通风口的震动停止了，但那股松木香愈发浓郁，像是有人刚刚喷洒过香水。主屏幕上的文字还在闪烁，像是等待回应。
她刚要开口，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多个，杂乱却有节奏，仿佛某种仪式般的鼓点。她猛地转身，看到五个人影从不同方向走进来。熟悉的面孔让她呼吸一滞——许铎、林昭、沈知遥、另一个自己，还有...那个在直播里消失的女孩。
他们站在不同方位，表情各异，却都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不是归零，也不是唤醒。"林昭开口，声音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温度，"是重聚。"
他向前走了一步，身后的影子却留在原地，像被定格的画面。天花板又传来一声叹息，这次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所有人的嘴同时开合，说出这句话。
倒计时突然跳动起来，2:15变成2:14，接着是2:13...没有规律，像是有人在手动操控。苏婉感觉口袋里的数据管剧烈震动，几乎要烫穿布料。
她看向沈知遥，却发现他的嘴唇在无声地动着，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她凑近了些，终于听清："别相信他们..."
话音未落，林昭突然抬手按在她肩上。他的手掌温热，却带着某种不真实的力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但现在该结束了。"
许铎站在角落，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跳出一串串代码。那女孩则静静站在窗边，目光落在苏婉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的戏码。
"结束？"苏婉冷笑一声，"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你见过的所有人。"另一个自己开口，声音和她一模一样，"也是你即将成为的样子。"
沈知遥的身影突然晃动了一下，像是信号不稳的电视画面。他嘴唇微张，这次苏婉看清了他说的话："他们在骗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像是电路过载的味道。苏婉的手指慢慢摸向口袋里的数据管，它烫得吓人，仿佛在催促她做出决定。
"你们说这是真实世界。"她环视众人，"那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昭的表情变了，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因为你一直都在这里。从一开始就在。"
"放屁！"苏婉猛地后退一步，"我是后来才进来的。我亲眼看着你们一个接一个消失..."
"你真的以为那是消失？"许铎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那只是转移。转移到更深层的地方。"
女孩轻笑一声："而你现在，正在最核心的位置。"
苏婉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渗出冷汗。那些曾经坚信的现实，此刻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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