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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木槿垂下眼睫，继续手中的针线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和的阴影，“但那也很辛苦。不如这里自在。”

梧桐似懂非懂，又重新趴回去，望着云海之外，神往道：“可我还是想去看看……就看看也好。木槿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们去看一眼就回来！”

木槿没有立刻回答。针尖穿过细腻的布料，发出极轻微的“簌”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外面……或许并非总是好的。神树庇护我们，给予我们安宁。离开这里，需要很大的勇气，也可能会……遇到无法预料的艰难。”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梧桐无法完全理解的、沉甸甸的东西。那不是拒绝，更像是一种深切的担忧，甚至是一丝隐晦的畏惧。

梧桐察觉到了木槿情绪的低落，虽然不明白缘由，却还是乖巧地不再缠问，只是心里那颗名为“好奇”的种子，已然破土而出，再难按捺。

此后，她向外眺望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收集关于外界的信息碎片，像一只辛勤的灵雀，一点点衔来关于“神界”、“魔域”、“人间”的零星传说。

她向见过世面的赤松长老追问，长老却总是捋着胡须，语焉不详，末了总是告诫她：“梧桐啊，外界纷扰，因果缠身，不如我神树净土自在逍遥。”

她拉住偶尔会偷偷溜去附近小世界游荡的扶桑，扶桑倒是兴致勃勃地给她比划了一番见过的奇异景象，什么会跑的山、会哭的河，最后却也会难得正经地拍拍她的肩：“小梧桐，外面是好玩，但也危险得很。你这小身板，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木槿身边最安全。”

每一个精灵似乎都对“外面”有着一种复杂的观感，既承认其广阔神奇，又下意识地强调着它的危险与纷乱，仿佛那是一个巨大的、充满诱惑却又暗藏危机的漩涡。

这些话语非但没有吓退梧桐，反而像给那躁动的火苗添了一把又一把干柴。

她心中的渴望愈发炽烈。

终于，在一个朝霞尤其绚烂、仿佛在天边燃起了一场无声烈火的清晨，梧桐做出了决定。

她站在听雨巢边，看着木槿为她准备好的、浸满了晨露清香的仙果，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扑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抬起头，看向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与纵容的美丽眼眸，声音因为决心而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木槿姐姐，我……我想离开神树，去外面看看。”

神树的低语仿佛在一瞬间静默了。

朝霞依旧绚烂，透过层叠的叶片，在木槿绝美的面容上投下斑驳流动的光影，却照不进那双骤然深敛的眼眸。她手中拈着的、准备递给梧桐的沁露仙果，凝在半空，指尖微微收紧。

周遭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梧桐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她做好了被温柔劝阻、甚至被严词拒绝的准备。她甚至想好了要如何坚持，如何诉说她那日益膨胀的、无法按捺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