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她不明白。

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灼热。

不明白这香气为何让她心慌意乱。

不明白这温柔的触碰和亲吻又意味着什么。

在她的族群里，大家表达亲近的方式是拥抱，是嬉闹，是分享食物，却从未有过这样……这样让人心跳失序、浑身发软的接触。

玄宸似乎沉醉在她指尖的微凉和纯净的气息里，闭着眼，又轻轻啄吻了几下她的手指，喉间发出幼兽般的、满足的咕哝声。他的另一只手依旧牢牢圈着她的腰，不肯放开分毫。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星辰静谧。

梧桐从最初的僵硬中慢慢缓过神来。那异香熏得她头脑发沉，玄宸滚烫的体温也让她很不自在。她试图抽回手，稍微一动，却引来他更紧的拥抱和不满的哼唧。

“玄宸仙子，”梧桐无奈地小声说，“你这样抱着我，我很热，而且我不舒服……”

玄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依旧涣散，却努力聚焦看着她，似乎在理解她的话。他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然后慢吞吞地、有些不情愿地稍微松开了一点手臂，却仍固执地抓着她的手贴在脸颊边。

“凉……”他委屈地抱怨，用脸颊蹭着她的掌心，“舒服……”

梧桐看着他这副全无防备、柔软依赖的模样，心里那点不耐烦又悄悄散去了。她想起木槿姐姐偶尔照顾生病或是心情低落的精灵时，也是极有耐心的。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在床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空着的手笨拙地、学着自己被照顾时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好了好了，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她没什么底气地哄着。

玄宸在她生疏的安抚下，竟真的慢慢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只是抓着她的手依旧很紧，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又过了许久，久到梧桐的手臂都开始发酸，窗外的星子都偏移了大半。玄宸似乎终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抓着她手的力道稍稍松懈了些。

梧桐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抽回自己已经发麻的手指。过程中，玄宸不安地蹙了蹙眉，但没有醒来。

终于获得自由，梧桐长长舒了口气。她看着床上睡得毫无知觉、脸颊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的玄宸，觉得就这样离开似乎不太好。

她想了想，回忆起精灵族安抚躁动灵植时常用的宁神结界。虽然她学艺不精，但一个最简单的、能隔绝部分外界干扰、助人安眠的小结界，还是能勉强布下的。

她伸出双手，指尖泛起微弱的翠色光芒，笨拙地在玄宸床榻周围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符文。光芒一闪，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屏障悄然形成，将床榻笼罩其中。

做完这一切，梧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玄宸。

“好好睡一觉吧。”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这片依旧弥漫着那令人心慌意乱的奇异香气的空间。

净室之内，陷入沉睡的玄宸无知无觉。唯有窗外疏落的星辉，无声映照着他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珠，迅速没入枕畔，消失无踪。

而那预示命运的花园，在深沉的夜色里，似乎有某株代表“情愫”的灵植，无声地凋零了一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