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

刀疤强这话问得我是一阵的尴尬。我哪儿会接骨啊？打架的本事都是今天脑子里的那位“房客”给我硬塞过来的，像这种精细的活儿可是没有附赠说明书啊。

就当我正琢磨着是该硬着头皮给他瞎蒙着试试，还是干脆让他们自己去医院的时候，我意识里的那个讨厌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梦中上官牧“啧，蠢货。关节脱位，标准的教科书案例都不会吗。用左手固定他的肩峰，右手握他的肘部，向上向外牵拉，感觉到‘咔哒’一声就复位了。这都要我教？废物！”

啥？这逼玩意儿我哪知道啊，你说你教就教呗，还非得踩我一脚干啥啊！真是想不明白，咋就这么瞧不起我这普通人呢，老子可是生活在和平年代。

不过有指导总比没有要强。我板着脸，深吸口气，对疼得龇牙咧嘴的刀疤强说道：“我试试吧，你先别动，忍着点儿疼，我数到三就开始。”

说着我就按照“香烟”所说的，左手按死他的肩膀，右手抓住他肘关节，深吸一口气，“一、二！”然后猛地发力一拉一顶！

结果“咔嚓！” 一声轻响，还真成功了。

“嗷——！你不是说数到三吗？” 刀疤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额头上的汗珠儿都跟豆子似的直往下滚。

但惨叫过后，他尝试着动了动胳膊，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一脸不可思议道：刀疤强“好…好像…能动了？没那么钻心地疼了！”

我没理他，如法炮制，把他另一条胳膊也给接了回去。又是一声惨叫伴随着解脱的喘息。

这下，刀疤强看我的眼神可彻底不一样了，虽然那里面的恐惧还在，但更多了一种混杂着感激和敬畏的复杂情绪。

他活动着两只刚刚复位、还使不上大力气的胳膊，呲牙咧嘴地向我保证道：

刀疤强“牧哥！没说的！我知道你的本事，刚才肯定是对我们兄弟们手下留情了，以后我刀疤强这条命就是您牧哥的！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上官牧“行了，赶紧带着你的人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吧，以后少做欺负老百姓的勾当。”

说着我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走，讲真的，我真没把他的话太当回事。江湖义气这个东西，有时候真不如利益捆绑来得牢靠，今天你是大哥，没准儿明天就因为点儿好处，下边人就背后给你捅刀子，电视里这样的剧情多了去了。

刀疤强“好，都听牧哥的！没死的就都起来吧，走了！”

刀疤强连连点头，招呼着还能动的小弟，互相搀扶着，灰头土脸却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迅速的消失在了道观门口。

那个叫“老毛子”的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也跟着他们走了，不过那眼神很复杂也不知道给他打服没有，毕竟我使得招数确实挺下三滥的。

刚才还喊打喊杀、乱成一团的后院，现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骚臭味，还提醒着我，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空了，肌肉又酸又痛的，胸口挨那一下更是连呼吸都带着隐痛感，这逼下手真黑啊。

“啪啪啪……”突兀的鼓掌声响起。

苏柠一边拍着手，一边笑嘻嘻地走过来，那双杏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苏柠可以啊上官牧！临场应变，心理博弈，下手狠辣，还会正骨？你这本事不赖嘛！”

她一边走向我一边晃了晃手里的平板，苏柠“数据我都记录下来了，同步率和适应性都在稳步提升，看来压力果然是最好的催化剂，以后你可要努力哦。”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尤其是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赢来的一百块塞进自己的口袋时，我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上官牧“催化个屁！你俩拿我的小命下注是吧？一百块？？我他妈在你俩眼里就值一百块啊？！”

王富贵“话也不能这么说。”

王富贵揣着袖子，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脸上那点肉痛的表情早就没了，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德行。

王富贵“要不是我俩在这给你镇着场子，你以为刀疤强他们会那么容易服软啊？他怕的不是现在的你，是看不透的我们。这一百块，买他一个心甘情愿替你卖命，不贵。”

他顿了顿，又眯着眼打量起我来，语气中还带着点儿调侃：

王富贵“不过你小子，你学的是真快啊。香灰佯攻，踢裆插眼，一套连招下来行云流水，颇有老夫当年……咳咳，颇有一副高手的风范嘛。”

梦中上官牧“哼，这老巫师说的对，要我看你也就勉强及格吧。你这半吊子的仁慈，迟早会害死你。”

 意识里，“香烟”也在冷冷地点评着我。

我是真懒得搭理他。我知道他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我毕竟不是他。这里也不是他那里，打人是犯法的，何况让我对一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并且愿意低头的人下死手，我是暂时还做不到。也许这就是他口中的“软弱”吧。

上官牧“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向王富贵，直接问道。说实话，我真不想再被动等待了，与其这样被人家推着走，还不如主动点儿呢，死也死得像个爷们儿。

令我意外的是还没等王富贵开口，苏柠就抢着说了，那语气中还带着点小兴奋：

苏柠“当然是数据分析、能力特训了，还有搞清楚你脑袋里的那个‘房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你啊，现在就像是个抱着金饭碗要饭的，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王富贵点了点头，表情稍微严肃了些：王富贵“丫头说的没错。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像个随时会爆的炸药包。今天能打赢，是靠取巧和对方轻敌。下次来个更狠的、或者不带废话直接下杀手的，你怎么办？”

他指了指我的脑袋：王富贵“你得学会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从明天开始，跟着我，先把你这身乱七八糟的‘本能’理顺了再说。”

上官牧“跟着你当老道啊？我说你俩神叨叨的，到底咋回事啊？能不能跟我说明白！一会儿一个新词的蹦！都哪跟哪啊？”

我知道他们说的其实是对的。光靠挨打时激发出的这点儿碎片记忆，我是永远都成不了事的。但我顿了顿再次开口，问出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上官牧“那‘虎哥’和他背后那个‘贵客’呢？会不会来这抓我？”

王富贵听后嗤笑了一声，道：

王富贵“‘虎哥’那边应该会消停了，我已经让特调局那边盯着了，暂时他还翻不起什么大浪，至于抓你有什么目的，你也暂时不用管，他既然都来找你了肯定比你着急才对啊。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向我，眼神又意味深长起来，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王富贵“你这‘锚点’的身份，还有你身上这份‘遗产’，吸引来的恐怕不止一拨人。以后，麻烦会自己找上门。”

上官牧“也就是说，早上他们是顺着这个锚点找到我的？”

我沉默了。是啊，对啊，一定是这样，但我成长起来之前又能做什么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见招拆招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刚才还沾着血和灰，打断过别人的骨头，也救赎过别人的痛苦。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在我心中涌动起来。

现在恐惧依然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坚定，以及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力量和新身份的渴望，老子不想在当废物了，我要支棱起来。

上官牧“知道了。” 

我抬起头，看向王富贵和苏柠，上官牧“那就赶紧的，开始吧，我都有点儿小激动了呢。是特训也好，是分析也罢，我需要知道真相，也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来吧！我准备好了！”

怎知苏柠听后眼睛就是一亮，一脸笑嘻嘻的还打了个响指：苏柠“就等你这句话呢！先把欠我的那五千块设备磨损费给结一下？咱小本买卖，不赊账！”

我都快气死了，刚才不帮忙就算了，还拿老子打赌，现在又来趁火打劫，没门儿！我看着她，缓缓说道：

上官牧“……滚！”

王富贵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小子，先回去把你这身伤处理一下。路还长着呢，时间紧任务重啊，这只是才刚开了个小头儿。”

意识深处，那个声音似乎也沉默了片刻，最后只留下一句辨不清情绪的低语：

梦中上官牧“总算……没那么废物了，那两个巫师也有问题。”

上官牧“这个有问题，那个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你快消停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