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

一年后的圣灵教大典，成了霍雨浩命运的又一个转折点。

大典设在邪魔森林深处的圣灵教总坛地下广场，数十万教众身着黑色法袍，如枯木般整齐跪伏，头顶黑色幡旗飞扬，交织成墨色天幕，将仅有的光线吞噬殆尽。

广场中央百丈祭台上，死灵阵法纹路如活物般流转，中央斜插的白骨权杖尖，幽绿魂火忽明忽暗，映得整个空间森然可怖。

钟离乌立在祭台之巅，紫金教主长袍下摆扫过刻满符文的台面，朗声道：“圣教立世千年，今日终得天命之子！此子承亡灵半位面之力，圣坛选定的圣子，当继我衣钵，领圣教走向巅峰！”

话音刚落，供奉席上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缓缓起身，黑色镶金边法袍上的骷髅纹章随动作晃动：“教主，圣子乃圣教根基，非天赋卓绝者不能当。我等虽闻此子名讳，却未睹其能，若不能服众，恐难安教心。”

此言一出，其余几位长老纷纷颔首，显然是默认了这重质疑。

钟离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看向祭台侧方的霍雨浩，眼神里带着审视与期许：“浩，长老们要见真章，你便让他们瞧瞧，何为‘亡灵之主’的资格。”

少年站立高台中央，不卑不亢颔首应下，周身死气骤然翻涌，灰色气流如潮水般从他体内溢出，瞬间笼罩祭台边缘。

他缓步上前，抬手对准广场空地，指尖黑雾凝聚成漩涡，沉声道：“亡灵之门，开。”

随着话音落地，地面死灵阵法猛地爆发出刺眼血光，祭台前方空间如布帛般被撕裂，丈宽裂缝中传出凄厉怨灵哀嚎，紧接着，无数亡灵生物汹涌而出。

死亡骑士跨着骨马，骨枪直指天际；骷髅战士手持骨刀，步伐整齐如军阵；怨灵法师悬浮半空，锁链在周身盘旋作响。

它们踩着黑色魂火，在空地上列阵而立，竟无一丝混乱。

更令人心惊的是，霍雨浩指尖微抬，死亡骑士当即收枪下马，骷髅战士迅速变换成防御阵型，怨灵法师则收敛诅咒气息，整个亡灵军团如提线木偶般，完全遵照他的意志行动。

供奉席上的长老们瞳孔骤缩，先前的质疑神色荡然无存——这等对亡灵的绝对掌控力，绝非普通邪魂师能及。

还未结束，圣洁的光芒自那些亡灵生物上散发而出，无疑这对于众多邪魂师来说都是极为惧怕的。

钟离乌微微点头，霍雨浩抬手收势，亡灵生物化作黑雾缩回裂缝，只留空气中残留的死气。他垂眸立在祭台边，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方才召出万魂的不是自己。

“圣光普照大地，圣灵降临人间！”数十万教众见状，瞬间爆发出震天呼喊，齐齐叩首，额头撞地的声响连成一片。

钟离乌脸上露出满意笑容，拿起白骨权杖，将一枚刻着骷髅图腾的黑色令牌递到霍雨浩面前，又亲自为他披上绣满死灵符文的圣子法袍：“此令牌可调遣教内外门弟子，从今日起，你便是圣灵教唯一圣子。”

霍雨浩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令牌，额头抵着冰冷的祭台石面，听着台下万万人的欢呼声，未做一言。

风卷起他的死灵法袍，袍角的符文在幽绿的光里闪烁。

没人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意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颤抖，像是在反抗这顶无形的属于圣子的冠冕，却又被更深的黑暗死死压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