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之地

三日后，钟离乌亲自将霍雨浩带到了圣灵教的历练之地。

那是一处藏在总坛地底的巨大峡谷，入口处立着两尊高达十丈的骷髅石像，石像的眼窝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魂火。

刚踏入渊底，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死气便扑面而来，呛得霍雨浩忍不住咳嗽。

抬眼望去，整个峡谷被血色雾气笼罩，脚下是黏腻的暗红色地面，踩上去像踩着凝固的血痂。

远处的石山全是黑灰色，山壁上嵌着无数扭曲的魂体残骸，风一吹，便传来凄厉的哀嚎，像是有成千上万的怨灵在哭泣。

“这是一处被祭坛吸收凝练而出的小世界，这里的每一缕死气，都是你修炼的养料。”钟离乌的声音在雾气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从今日起，你要在这里自行感悟力量，什么什么这里的生命体只有你自己，什么时候就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应声落地。他便转身消失在雾气中，只留下霍雨浩一个人站在这片炼狱般的峡谷里。

身边无形的防治罩随即消失，死气钻进经脉时，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咬骨髓，疼得霍雨浩蜷缩在地上打滚，灵眸不自觉地溢出紫金色的光，却被死气压制得无法动弹。

他只能咬着牙运转心法，试图一点点将那些狂暴的死气引入丹田。

可还没等霍雨浩反应过来，远处的石山上突然扑下来十几只更强的魂体，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霍雨浩毫不犹豫的召唤出了第二武魂死灵圣法神赋予的能力亡灵之门。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掌握的能力。

他只能凭着本能抵抗，可那些被召唤而出的怨灵刚触到对方的魂体，就化作黑雾消散了。

一只魂体的利爪擦过他的胳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珠滚落，触到地面便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死气腐蚀得冒起白烟。

疼。钻心的疼。可他不能停——钟离乌说过，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从那天起，死灵渊里便多了一道执着的身影。霍雨浩每天都在与源源不断的魂体厮杀，借助着圣洁的气息和精神力护体，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这两天他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些疑似狂暴办魂兽生物的出现规律，上午下午各一次大的兽潮，比其杀敌更重要的还是保存体力。

钟离乌留的匕首终究还是用上了，毕竟这也算是武器。

霍雨浩白天与兽群拼杀，夜里吸收小空间的光暗属性修炼，那些魂体明明是圣坛用魂力创造的幻象。

可它们造成的伤口是真的，撕裂的疼痛是真的，每次被打倒在地时，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可每当第二天，那些伤口又会消失不见，纯折磨精神。

霍雨浩可是还记得钟离乌离开前的提示的，出去的条件应该就是仅自己存活，可这样日复一日的拼杀，究竟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不知何时起，霍雨浩发现那些扑来的魂体变了模样，不再是模糊的轮廓，不再是以魂兽为主，而是有了清晰的面容。

有的穿着史莱克学院的校服，有的握着和外院老师同款的魂导器，甚至有个少年的脸，竟和他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合。

很奇怪吧，但他就是能清楚的记得，那就是属于史莱克学院的校服。

“杀了他们！他们是史莱克的人，是来害你的！”钟离乌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霍雨浩的第二武魂失效了，他担任精神感知也在下降，或者说他现在只是一个体力强点的普通人。

看着那些人举着魂导炮朝他冲来，眼底依旧是茫然。

不知道什么魂技砸在了身上，霍雨浩下意识挥动匕首，他在什么呢？他不知道。

他用匕首护住自己身侧，可他并未展开进攻，或者说他也做不到展开进攻。

太阳当空，现在是中午可为什么这么久潮汐还未结束。

太阳快落了，可人潮依旧前仆后继。

霍雨浩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力是没有什么下降的，可无论是谁反反覆覆，看着无数人在自己手中死去都会疯吧。

匕首掉落，霍雨浩躺在战场上，他闭上了眼，感受着那些不知道是魂兽还是人类的魂体撕扯拆分他的身体。

痛苦是真实的，反反复复被痛晕在被痛醒，为什么死不了呢。

兽潮的时间从一天两次变为了一整个白天。

潮汐过去，霍雨浩就那么躺着，没有移动的力气。

后面很多天发生了什么呢，大致是一开始有力气的时候起来克服心理作用用匕首杀人，没力气的时候躺下让那群魂体撕咬自己，毕竟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做不到持续一整天拼杀。

也许钟离乌目的就是让他在无休止的杀戮里，彻底沦为只懂战斗的傀儡吧。

很可惜，他的肉体麻木精神却努力的在保持清醒。

那天夜里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没有逻辑的梦，具体什么内容已经记不清了。

也许是钟离乌以一个温和师长的态度出现，然后告诉他这是最快提升自身报仇雪恨的方式。

又也许是在洗脑那些人是因为想杀你，所以你为了活才要杀他们之类的吧。

很久之后的一场雪中，霍雨浩也曾想起这段日子，他清晰地记得那时的他，连引爆魂力的意识似乎都是被钟离乌的伪造的记忆困住，只能咬着牙爬起来，继续拼杀。

当时的他甚至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未生出半分怨恨。

“怎么就没彻底死了呢？”叹息疑问却又无可奈何，易如倒在战场无助的的那个少年。

其实他知道答案——那时的他，早已被黑暗绑住了手脚，连选择死亡的自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