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山庄的薄荷田在初秋里抽出了嫩芽,淡绿的叶片顶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莎莉蹲在田埂上,用小铲子给新苗松土,指尖划过叶片时,总能想起逗逗生前教她认药的模样——“薄荷要浅种,怕涝,晨露未干时不能浇水,会烂根”。
“莎莉姐,这株苗歪了!”达达娃的小短腿踩在草地上,手里攥着根竹片,小心翼翼地指着一株倾斜的嫩芽。他穿着蓝兔做的小布衫,领口绣着片小小的薄荷叶,是逗逗生前特意画的样子。
莎莉笑着帮他扶正幼苗,从兜里掏出颗甘草糖:“记住啦,薄荷苗要扶直,就像做人要端正。”这是逗逗常说的话,如今她总在教达达娃认药时,一遍遍重复。
廊下,蓝兔正帮虹猫擦拭龙魂剑。剑鞘上的龙纹在晨露中格外温润,她用细布蘸着星石粉调成的水,轻轻擦过归邪殿一战留下的浅痕:“这剑越来越亮了,逗逗要是见了,肯定会说星石粉的配比正好。”
虹猫握住剑柄,剑刃轻颤,赤色光芒掠过薄荷田:“他一直都在。”时镜碎片在他腰间轻轻发烫,白光偶尔扫过药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药房里,达达正帮莎莉整理逗逗留下的药方册。册子里夹着许多干枯的草药标本,最末几页是逗逗归邪殿战后补写的,字迹有些潦草,却依旧工整——那是他怕自己出事,特意补全的“残魂邪毒解方”。“这里夹着片野菊标本,是去年跳跳从后山摘的。”达达指着一页药方,标本旁写着“野菊配金银花,解暑最好”。
突然,达达娃举着本掉在药箱底的小册子跑进来,封面没有字,纸页泛黄:“爹爹,这个本子里有画!”
众人围过来,只见册子里画满了七侠的画像,还有药田、酒缸、琴弦的速写——是逗逗的笔迹。第一页画着七侠在奔雷山庄的石桌旁喝茶,逗逗自己被画成了圆滚滚的样子,手里举着药碗;最后一页画着一片茂盛的薄荷田,田埂旁立着块小石碑,上面画着面镜子和一株草药,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七侠不散,药香不绝”。
莎莉的眼眶瞬间红了,指尖抚过字迹:“他早就想到了……”
“这老小子,还挺煽情。”大奔挠了挠头,却偷偷抹了把眼角,转身往酒窖走,“我去把新酿的薄荷酒开封,配这册子正好。”
正午的阳光透过紫藤花,落在石桌上。七侠围坐在一起,册子摊开在中央,薄荷酒的清香混着药香漫开。跳跳拿起画像,指着逗逗画的自己:“你看,把我画得跟猴子似的。”
蓝兔笑着给每人倒酒:“他最懂我们,你轻功好,可不就像猴子嘛。”星陨羽衣搭在椅背上,星光与酒盏的反光交叠,温柔得不像话。
达达娃趴在虹猫腿上,指着册子上的逗逗画像:“虹猫叔叔,逗逗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的甘草糖了。”
虹猫握住孩子的小手,指了指窗外的薄荷田:“他没走,在薄荷苗里,在药香里,在我们喝的酒里。等薄荷长高了,他就会‘回来’的。”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抓起一颗甘草糖,放在嘴边轻轻咬着。
午后,跳跳带着册子去了江南——他要把逗逗的画像送给那些受助的工匠,告诉他们那个圆滚滚的神医,一直活在江湖的药香里。莎莉则带着达达娃在药田除草,教他认每一种草药的名字,就像逗逗当年教她那样。
虹猫和蓝兔在冢旁种了株桂花,逗逗生前最爱桂花糕配薄荷茶。大奔则把逗逗画的酒缸速写贴在酒窖里,每次酿酒都对着画说几句:“老小子,这次的酒加了薄荷,你尝尝?”
夕阳西下时,薄荷田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晃,药香漫过整个山庄。药房的灯亮了,莎莉在续写逗逗的药方册,新添的字迹旁,夹着片刚摘的薄荷叶;酒窖的门开了,大奔的笑声混着酒香飘出来;廊下的琴音起了,达达的琴声里多了几分温柔的怀念。
虹猫和蓝兔坐在石桌旁,时镜碎片的白光落在册子上,映出七侠的画像。虽然少了一个人,可药田在,册子在,伙伴在,逗逗的仁心就永远在。
奔雷山庄的烟火,从未因谁的离开而黯淡。那些关于守护、羁绊与怀念的故事,就像薄荷田的新芽,在岁月里悄悄生长,与紫藤花、药香、酒香一起,酿成了江湖里最绵长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