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陷

（国庆福利，今更两章）

武元照攥着衣袖的手指猛地松了半分，指甲从布料上划过，留下一道浅痕——方才“殒命”前的窒息感还压在喉头，此刻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不等韦贵妃将那淬毒的话问出口，她抢先屈膝，声音比寻常更低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启禀贵妃娘娘，臣女方才见舒妃娘娘茶盏空置，正想请宫女姐姐添些新茶，竟忘了先回娘娘的话，还望娘娘恕臣女失礼之罪。”

这话既避开了“茶凉”的字眼，又将姿态放得极低。杨舒妃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讶异，随即笑着附和。

“还是元照细心，这茶确实该添了。”她抬手召来宫女，铜铃轻响间，新沏的龙井热气袅袅，瞬间冲淡了殿内紧绷的气氛。

韦贵妃指尖的玉佩停了停，目光在武元照脸上转了一圈，似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半晌，她才收起那抹若有似无的冷意，笑道：“倒是本宫多心了。既如此，便让宫女添茶吧，咱们姐妹许久没好好说话，元照也在旁听听，学学宫里的规矩。”

武元照垂着头，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她知道，这一次只是暂时避开了“茶凉”的陷阱，韦贵妃既已动了试探的心思，绝不会就此罢手。

方才面板的白光仿佛还在眼前闪烁，提醒着她——这深宫棋局，每一步都得踩着刀尖走，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宫女添茶的瓷勺轻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像敲在武元照的心尖上。

她垂着眼，余光瞥见韦贵妃指尖的玉佩又开始缓缓滑动，那是她心思转动的征兆——果然，对方没打算就此放过。

“说起来，”韦贵妃忽然开口，目光转向杨舒妃，话锋却暗指武元照，“前日御书房议西北战事，李将军力主增兵，姐姐对此可有看法？”

武元照心头一紧，上一轮杨舒妃便是借此试探她，如今韦贵妃又主动提起，分明是想将她拖进朝堂纷争。

她攥紧衣袖，正思索如何避开，杨舒妃已先一步笑道。

“妹妹说笑了，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不过是个绣绣花、品品茶的妇人，哪懂什么战事？倒是元照，前日在御书房奉茶，说不定听了些皮毛？”

话题骤然抛来，武元照指尖冰凉。

她想起上一轮因“记不清”而被怀疑的窘境，此刻忙换了说辞，语气愈发恭谨。

“臣女那日只敢低头奉茶，连御书房的烛火都不敢多看一眼，李将军说什么，臣女半句也没听见。只记得陛下议事时，臣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还被公公训了两句，至今想起来都怕得很。”

她故意提打翻茶盏的糗事，将自己塑造成胆小怯懦的模样，既撇清了听政的嫌疑，又符合“初入宫不懂规矩”的人设。

韦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没再追问，只是端起新茶浅啜一口，慢悠悠道：“也是，你一个小姑娘，哪经得住御书房的阵仗？只是往后可得仔细些，陛下最不喜做事毛躁的人。”

武元照忙应“是”，可心里清楚，韦贵妃这是在敲打她——若敢在御书房“偷听”，便是触了陛下的忌讳。

她悄悄抬眼，见杨舒妃正望着窗外的梧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知是在看戏，还是在盘算着下一轮的试探。

殿外的铜铃又响了，风里带着秋日的凉意，武元照忽然觉得，这深宫的寒冬，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