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照刚踏出杨舒妃寝宫的朱漆门槛,身后便传来一阵轻柔的呼唤:“妹妹留步!”
她回头,见刘熙提着裙摆快步追来,脸上挂着一副关切无比的神情,眼底却藏着几分探究,她这幅姿态是做给谁看?
“妹妹这是刚从姨母宫里出来?方才见你神色凝重,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刘熙走上前,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语气柔得像浸了蜜。
武元照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姨母与我闲聊了几句。”
刘熙却不依不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为你担忧”的急切。
“妹妹可别骗我。方才我远远望见高扬公主也在姨母宫中,那位公主素来性子刚烈,又与礼治走得近,莫不是她为难你了?”
她说着,还故意蹙起眉头,一副“我都替你担心坏了”的模样。
武元照心中了然,刘熙哪里是真的关心她,分明是想从她口中套话。
她顺着刘熙的话头,露出一丝委屈:“公主并未为难我,只是……只是说起礼治大人近日似乎有些麻烦,我也替他担心呢。”
刘熙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哎呀,礼治大人?他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怎么会有麻烦?妹妹你可别乱猜,万一被人听去,传到陛下耳中,可是要惹祸的。”
她说着,还故作紧张地环顾四周,仿佛真的在为武元照考虑。
武元照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怯懦:“多谢表姐提醒,我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韦贵妃的贴身宫女领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盆开得正盛的牡丹,缓缓走来。
韦贵妃素来独爱牡丹,这盆牡丹花色艳丽,花瓣层层叠叠,一看便知是稀有品种。
刘熙眼睛一亮,连忙拉着武元照上前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韦贵妃坐在轿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目光在武元照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是武才人与刘姑娘。怎么,你们姐妹二人在这里闲聊?”
刘熙连忙笑道:“回贵妃娘娘,臣女方才见妹妹神色不佳,正劝她呢。”她说着,还不忘给武元照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快顺着我的话说”。
武元照心中无奈,只得顺着刘熙的话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女只是有些累了。”
韦贵妃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盆牡丹上,语气带着几分炫耀:“这是西域进贡的‘姚黄’,开得甚是喜人。本宫见杨舒妃宫中的牡丹许久未曾打理,便想着送一盆过去,也好让她瞧瞧。”
武元照心中一惊,韦贵妃这哪里是送牡丹,分明是在向姨母示威。
她正想开口,刘熙却抢先说道:“贵妃娘娘真是心善,舒妃娘娘若是见了这盆牡丹,定然会十分欢喜。”
韦贵妃满意地笑了笑,目光再次转向武元照:“武才人,你在宫中也有些日子了。本宫听说,你近日与高扬公主走得颇近?”
武元照心中一紧,连忙道:“回贵妃娘娘,臣女只是今日在舒妃娘娘宫中与公主偶遇,并无深交。”
韦贵妃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高扬公主性子执拗,又与礼治关系密切。礼治近日与权臣称心有所往来,此事颇为敏感。你年纪尚小,不懂宫廷险恶,可千万别被人当了棋子。”
武元照心中一寒,韦贵妃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她知道,自己已经被韦贵妃盯上了。
送走韦贵妃,刘熙凑到武元照身边,轻声道:“妹妹,你可听见了?贵妃娘娘都说了,礼治大人与称心大人有所往来,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别再掺和进去了,免得引火烧身。”她说着,还故作好心地拍了拍武元照的肩膀。
武元照看着刘熙那副“绿茶”模样,心中厌恶不已,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多谢表姐提醒,我知道了。”
回到偏殿,武元照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刘熙的步步紧逼,韦贵妃的警告,还有杨舒妃莫名的期许,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查清礼治与称心的关系,否则,不仅高扬公主会陷入险境,就连她自己,也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