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的仪仗破开殿外的暮色,武元照敛衽跪地时,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小禄子冰冷身体的寒意。
她垂首间,余光瞥见随驾太监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隐在廊柱阴影里——那是魏王的心腹侍卫,显然,魏王并未走远,正等着看她的好戏。
“爱妃平身。”皇上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方才听闻魏王在此与你议事,不知是何事,竟让他逗留如此之久?”
武元照起身时,眼底已盈满恰到好处的委屈,她轻咬下唇,声音柔婉却清晰:“回皇上,魏王殿下是为白日那疯癫太监而来。他忧心此人身世不明,恐对宫中不利,特来提醒臣妾多加防备。”
她刻意略去“皇后之位”的密谋,只将话题引向小禄子,既符合情理,又能试探皇上的态度。
皇上目光微沉,扫过殿内神色紧绷的青禾,又看向武元照:“哦?那太监如今何在?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宫中作乱。”
武元照心中一紧,面上却丝毫不显慌乱,她屈膝道:“臣妾正欲向皇上禀报此事。那太监被擒后便气息奄奄,臣妾本想细问,谁知方才竟已……薨了。臣妾已让人将他安置妥当,正准备请内务府前来查验。”
她故意强调“薨了”二字,暗示小禄子的死另有隐情,同时也为侍卫们争取时间。
皇上眉头皱起,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武元照心中一喜,知道是侍卫们回来了,却又立刻敛去神色,装作疑惑的样子看向殿门。
只见两名侍卫乔装成的百姓,浑身尘土,神色紧张地跪在殿外:“启禀皇上、昭仪娘娘,我等是城郊农户,方才路过刘熙别院时,见院内有异动,便上前查看,谁知竟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木盒,不知是否与宫中之事有关,特来禀报!”
魏王的心腹侍卫在廊下听得真切,脸色骤变,刚要上前阻拦,却被皇上身边的禁军拦住。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沉声道:“呈上来。”
侍卫将木盒呈上,武元照看着那熟悉的木盒,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她知道,盒中的证据,将是扳倒魏王的关键。而此刻,魏王在暗处的目光,想必已经充满了杀意。
紫檀木盒被禁军呈至御案,盒身蒙着一层薄尘,却难掩精致的雕花。
皇上指尖摩挲着盒盖边缘的暗纹,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武元照身上,似在探寻她眼底的波澜。
武元照垂眸而立,耳畔清晰听见廊柱后传来的衣袂摩擦声——魏王的心腹已按捺不住,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冲进来。
她暗自握紧袖中的银针,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恭顺的模样,仿佛对即将揭开的惊天秘密一无所知。
“开。”皇上一声令下,身旁太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霎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盒中物件上:
一卷泛黄的绢帛,几封盖着私印的信件,还有一枚雕刻着“魏”字的龙纹玉佩——那玉佩的形制,竟与皇家御赐之物相差无几,显然是僭越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