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照牵着赵宁回殿时,青雀已将景仁宫西暖阁收拾妥当,榻上叠着新晒过的云锦被,角落炭盆燃得正旺。
她安置好小公主,转身便召来心腹内侍,指尖在舆图上北境的位置轻轻一点:“备两份行囊,一份按随行宫人的规制,另一份……要能装下大理寺的卷宗和太医院的药渣样本。”
内侍刚退,青雀便捧着一叠文书进来:“娘娘,这是北境近三年的军报抄本,还有萧策将军麾下将领的名录。”
武元照接过翻了两页,目光停在“副将林靖”的名字上——密报中提过,此人曾多次护送江南盐商的船队过境。
她用朱笔在名字旁画了圈,又想起一事:“去取我从扬州带回的那盒碧螺春,再备些伤药和冻疮膏。”
“娘娘带这些做什么?”青雀不解。
武元照将文书合上,指尖摩挲着封皮上的暗纹:“北境苦寒,将士们冬日难熬,带些茶叶能换些真话,至于伤药……萧策若真是清白的,见了这些,该知道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次日早朝,武元照身着朝服,在金銮殿上叩请前往北境:“如今江南私盐案余党未清,北境又传与案有牵连,臣妃愿代陛下前往慰问将士,顺便查探密信真伪,以安边境民心。”
御座上的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阶下群臣——镇国公府倒台后,朝堂上萧策的势力本就引人忌惮,武元照去查,既不会落人口实,又能借她的机敏摸清情况。
他终是颔首:“准奏。朕赐你随身令牌,可调动沿途驿馆,若遇紧急之事,可直接传信回京。”
退朝后,武元照刚回到景仁宫,便见太医院院判候在殿外,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盒。
“贤妃娘娘,这是先太子当年的脉案副本,还有‘牵机引’的药性详解。”
院判将盒子递过来,声音压得极低,“老臣查过,萧策将军的夫人,十年前曾在皇后宫中当过女官,这层关系……或许有用。”
武元照打开盒子,脉案上“心悸、抽搐”的记载,与药渣的毒性完全吻合。
她将盒子锁进暗格,转头对青雀道:“明日出发前,去见一趟七公主,告诉她我很快回来,让她在宫中等我。”
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景仁宫的车马便悄悄驶出宫门。
武元照坐在车厢里,手里握着那枚随身令牌,窗外的宫墙渐渐远去,她知道,这一去,不仅要查清北境的密信疑云,还要揭开先太子暴毙的真相。
而那只藏在暗处的“黑鹰”,或许已在北境的寒风中,等着她的到来。
车马行至北境边界的云漠关时,已近黄昏。
关外风卷黄沙,打在车厢壁上沙沙作响,武元照刚掀开车帘,便见一队甲胄鲜明的士兵列在道旁,为首的副将林靖面色冷峻,双手抱拳:“末将奉萧将军之命,在此迎候贤妃娘娘。”
青雀扶着武元照下车,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士兵腰间的佩刀——刀鞘上虽无黑鹰徽记,却刻着与江南盐商货船同款的云纹。
武元照接过林靖递来的马鞭,指尖刻意擦过他的手腕,触到一片粗糙的茧子:“听闻林副将常年驻守边关,这手上的功夫,想必是在马背上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