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烛火随禁军退去渐次熄灭，武元照刚走出殿门，便见青雀捧着一件玄色披风候在廊下：“娘娘，夜风寒重，您在扬州染的咳疾还没好透。”
她接过披风拢在肩头，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那是青雀连夜赶制的，针脚里藏着江南绣娘特有的缠枝纹。
两人行至宫道拐角，忽闻假山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青雀瞬间按住腰间软剑，却见一道娇小的身影跌了出来，是年仅八岁的七公主赵宁。
小公主穿着素色宫装，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见了武元照，眼泪立刻滚下来：“元照姐姐，母妃被关入冷宫，宫人都不敢理我了，我好怕……”
武元照蹲下身，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声音放柔：“宁儿不怕，往后姐姐护着你。”
她想起皇后虽奸恶，七公主却始终天真，此前在御花园偶遇，还曾偷偷塞给她一颗从南国进贡的荔枝。
赵宁攥住她的衣袖，哽咽道：“母妃是不是做错事了？为什么父皇不原谅她？”
武元照沉默片刻，轻声道：“做错事就要受罚，但宁儿没错，姐姐会让你父皇常来看你。”
次日清晨，武元照刚到长乐宫整理江南带回的卷宗，内侍监总管便捧着明黄圣旨前来。
圣旨上字迹遒劲，除了赏她黄金百两、锦缎千匹，还特封她为“贤妃”，赐居景仁宫——那是先帝宠妃曾住过的宫殿，殿外种着满池荷花，夏日荷香能飘满半座宫城。
青雀捧着圣旨喜不自胜，武元照却望着卷宗上“江南盐商余党”的批注蹙起眉。
昨夜大理寺递来的密报中写着，镇国公府抄家时，发现了一封未寄出的密信，信中提到“北境将领与私盐案有牵连”，落款处只画了一只黑鹰——那是北境大将军萧策的徽记。
正思索间，殿外传来通报，说是太医院院判求见。
院判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脸色凝重：“贤妃娘娘，这是从皇后宫中搜出的药罐，里面残留的药渣，与当年先太子的汤药成分一致，都含有微量的‘牵机引’。”
武元照心头一震——先太子三年前突然暴毙，太医当时只说是急病，如今看来竟是被人下毒！
她打开锦盒，药罐底部刻着一个细小的“赵”字，与皇后陪嫁之物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此事你知我知，切勿声张。”武元照将锦盒收好，“先太子的死因若公之于众，必会引发朝野动荡，待我查清北境之事，再一并奏明陛下。”
院判刚退下，青雀便匆匆进来：“娘娘，七公主在宫门外哭着要见您，说宫人们克扣她的份例，连早饭都没给她送。”
武元照放下卷宗，快步走向宫门，远远便见赵宁站在寒风里，小脸冻得通红。
她牵过小公主的手，沉声道：“从今日起，宁儿搬来景仁宫住，谁敢克扣你的份例，姐姐为你做主。”
赵宁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力点头：“谢谢元照姐姐。”
武元照望着她眼中的依赖，心中愈发清楚——深宫的平静从来都是表象，先太子的死因、北境的黑鹰密信、七公主的安危，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余党，都在等着她一一解开。
而景仁宫的荷花虽未开，宫墙内的暗流，已在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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