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驶入京城码头时，暮色已漫过宫墙。
武元照刚踏上石阶，禁军统领便躬身迎上：“贵妃娘娘，陛下在太极殿等候，镇国公与皇后党羽已在殿内候审。”
她颔首，将软剑交给青雀，理了理月白长衫上的褶皱，这袭衣袍从扬州穿至京城，沾染过盐场的风，也沾过暗卫的血，此刻正映着宫灯的光，透出几分凛冽。
太极殿内烛火通明，明黄御座上的皇帝面色沉郁，阶下两侧泾渭分明。
皇后一身凤袍端坐左侧，珠翠满头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镇国公站在她身侧，手握玉带，目光如刀般扫过武元照。
武元照缓步上前，行过叩拜礼后，将怀中的证物一一呈上：“陛下，此乃扬州盐场查获的伪造账册，落款处假印章的纹路，与皇后宫中私藏的印模完全吻合；这是绣着‘镇’字的盐袋，正是镇国公府商号的标记；另有太医院院判的验毒文书，证实暗卫所中之毒，与去年诏狱头领的毒源同出一处，皆来自皇后宫中特供的安息香。”
皇后猛地起身，凤冠上的珠串簌簌作响：“陛下明鉴！臣妾从未私藏印模，更不知什么安息香有毒！定是武元照伪造证据，意图诬陷本宫！”
镇国公立刻附和：“陛下，臣府中商号从未涉足私盐，盐袋定是她栽赃！且暗卫已死，死无对证，怎能凭她一面之词定罪？”
武元照抬眸，目光直抵皇后：“皇后娘娘说证据是伪造，那为何扬州盐场的老工人能指认，是您派去的管事亲手将账册藏入密室？为何周将军能作证，暗卫临死前亲口承认，是您断了他们的解药，逼他们杀人灭口？”
她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脚步声，青雀引着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人走进来——正是扬州盐场的老工人与王府的幸存下人。
老工人扑通跪地，声音颤抖却清晰：“陛下，小人亲眼看见管事按皇后的旨意伪造账册，还说要烧了盐场灭口！”
王府下人也哭道：“陛下，暗卫闯进王府时，腰间挂着镇国公府的腰牌，还逼我家老爷在认罪书上画押啊！”
皇后脸色瞬间惨白，手指紧紧攥住凤袍下摆。
镇国公还想辩驳，武元照却从袖中取出另一封密信：“这是从镇国公府商号密室搜出的信件，上面有您与江南盐商的往来字迹，写着‘每月私盐万石，分利三成’，落款日期与私盐案爆发的时间完全对应。”
她将密信递向皇帝，“陛下只需传太仆寺的笔迹官验看，便知真伪。”
皇帝接过密信，越看脸色越沉，猛地将信纸拍在御案上：“够了！”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皇后浑身一颤，跪倒在地：“陛下，臣妾冤枉！是他们串通好陷害臣妾啊！”
皇帝却不再看她，目光扫过阶下：“传朕旨意，皇后赵氏勾结镇国公，私贩盐铁、杀人灭口、构陷贵妃，即刻废黜皇后之位，打入冷宫；镇国公及其党羽，交由大理寺从严审理，抄没所有家产充入国库！”
禁军上前，将瘫软在地的皇后与怒目圆睁的镇国公架起。
皇后被拖出殿门时，突然挣脱兵士，朝着武元照嘶吼：“武元照！你别得意！本宫就算入了冷宫，也不会让你好过！”
武元照立于原地，看着她消失在殿外的背影，眼中没有半分波澜——这场持续数月的暗斗，从扬州码头的晨雾，到太极殿的烛火，终以正义落槌收场。
待殿内众人散去，皇帝起身走到武元照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却也有释然：“元照，若非你在江南步步查证，朕险些被奸人蒙蔽。往后这深宫，还需你多帮朕守住清明。”
武元照躬身行礼，目光望向殿外的夜空。
繁星已渐次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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