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悬在半空，红布包着的镜子还在发烫。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眼睛死死盯着那道一闪而过的银光。
刚才那张脸——不是错觉。
他迅速把布裹紧，塞进双肩包夹层，背靠水泥墙慢慢滑坐下来。膝盖还在抖，不是因为累，是刚才那一连串逃命操作绷得太紧，现在一松劲儿，整个人像被抽了筋。
他摸出手机，屏幕裂了一道缝，但还能用。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信号格空了两格，定位自动关闭了三次。
这地方不干净。
他抬眼扫了圈四周。废弃地铁入口的铁栅栏锈得厉害，底下涵洞黑乎乎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股霉味。头顶路灯闪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火眼金睛悄然开启。
四下无人，空气里也没有残留灵力波动。追他的那三派——青城、崂山、武当，暂时没跟上来。
他松了口气，拉开背包拉链，重新取出蚀月镜。
这次没急着打开，而是先用指尖轻轻碰了下镜边。一股寒意顺着指腹往上爬，像是有东西在镜子里“醒”了。
【检测到高维信息流，建议输入人气值解码】
脑海弹幕突然蹦出来一行字。
林默皱眉。系统平时只管技能提示，什么时候开始主动给建议了？
他低头看了眼体内的人气值界面：2500点。刚跑完一场高强度逃亡，七十二变和筋斗云残影连着用，消耗不小，能剩这么多全靠之前热搜攒的底子。
犹豫两秒，他咬牙注入500点。
“俺老孙当年……启动。”
话音落，蚀月镜猛地一震。
红布自动掀开一角，镜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银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幅立体光影图——山川、河流、城市轮廓交错浮现，像是某种地形建模，但细节精度远超现代卫星地图。
最显眼的是一个地下建筑群，深埋在城西工业区下方，结构复杂得不像人类设计，倒像是某种生物巢穴与机械融合体。
坐标定位清晰：原国营第三化工厂旧址，现为废弃厂区，二十年前因爆炸事故封锁。
【警告！目标区域存在多重空间折叠痕迹！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弹幕刷得飞快。
林默瞳孔微缩。这地方他查过资料，官方记录是“有毒气体泄漏引发连锁爆炸”，可民间传言更多，说那天晚上有人看见天空裂开一道口子，有黑影从地底爬出来……
他正想放大查看建筑内部结构，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不是轻巧潜行的那种，是皮鞋踩在碎石上的实打实声响，节奏稳定，不慌不忙。
他立刻合上红布，手滑向双肩包深处，握住定海神针的笔身。钢笔模样的铁棍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戒备。
门口光线一暗。
来人站在涵洞外，逆着远处街灯的微光，轮廓清晰。白大褂，黑框眼镜，手里拎着个印有“科学院”字样的工具箱，耳后贴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正泛着淡蓝荧光。
“你在研究这个？”她开口，声音平得像在念实验报告，“我是陈茵。”
林默没应声。
这名字他不陌生。修真论坛里有个ID叫“赛博小神仙”，专拆古符阵列，破解过三枚失传禁制，帖子下面一堆人喊“大佬带带”。据说那人现实中是个科技宅女，搞量子编码出身。
但他不敢信。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他问，语气冷硬。
“信号源。”她指了指耳后的金属片，“你激活镜子时释放出一段异常灵频，频率13.7赫兹，波形和我监测的‘天门残波’完全一致。顺藤摸瓜而已。”
林默眯眼：“你知道天门？”
“不止知道。”她往前走了一步，没躲也没停，“我还知道你刚用了筋斗云残影甩掉三派围堵。全网能这么玩的，就你一个。”
林默手指收紧。
她继续说：“别紧张。我要是想动手，不会一个人来，也不会穿白大褂走正门。”
这话倒是实在。
他火眼金睛扫过她全身。没有伪装气息，体表无灵力波动，确实是普通人里的技术修士，靠设备辅助探知世界那种。
“你想干嘛？”他问。
“合作。”她说完直接蹲下，放下工具箱，打开侧袋掏出一台掌心大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波形图，“你有钥匙，看不懂数据；我有算法，没实物验证。咱们搭伙，效率翻倍。”
林默冷笑：“听起来像骗局开头。”
“那你继续自己破译。”她头也不抬，“不过友情提示，蚀月镜的信息流是加密的，原始数据需要量子纠缠解码，你那点人气值砸进去也是白烧。”
林默沉默。
他知道她在点他痛处。刚才那一波解码已经耗掉五分之一存量，再试几次就得清零。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问。
她抬眼看他：“要不要我现在报出你背包里那支钢笔的真实重量？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林默心头一跳。
定海神针平时伪装成钢笔，重量只有普通签字笔水平，但本体是万钧神铁，真实质量根本没法用常规单位衡量。除非……
“你扫描过它？”
“十分钟前。”她调出手腕终端画面，“通过重力扰动反推，测得实际质量约为8.3吨，误差±0.2。怎么样，够不够诚意？”
林默盯着她看了三秒，缓缓松开握着定海神针的手。
“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她收起终端，直视他：“第一步，把地图完整导出来。第二步，分析地下建筑的功能分区。第三步，制定进入方案。”
“然后呢？”
“然后看里面有没有通天录另一半的线索。”她顿了下，“我知道你在找它。你也知道我在找什么。”
林默挑眉。
“科技与修真的接口。”她说，“我爸当年就是想证明这个，结果被踢出学界，最后郁郁而终。我不想走他老路，但也不想跪着活。”
林默看着她，忽然笑了声。
“家人们谁懂啊，第一次见面就谈人生理想。”
她也笑了：“你都用筋斗云残影了，还装什么凡人。”
两人对视一秒，气氛微妙松动。
林默重新打开蚀月镜，让银光地图再次浮现在空中。
陈茵立即拿出便携式全息投影仪，连接笔记本，开始同步捕捉数据流。她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嘴里念着参数：“灵能密度每立方厘米0.67单位，空间曲率偏离标准值14.3%，说明内部存在人工折叠维度……”
林默听着一头雾水，干脆闭嘴旁观。
几分钟后，她截取到一段关键编码，眉头忽然皱起。
“不对劲。”
“怎么？”
“这段数据……像是被人动过手脚。”她放大局部，“你看这里，坐标偏移了0.003度，虽然肉眼看不出，但足以让人走进陷阱。”
林默眼神一凛：“有人提前设局？”
“不一定是有意。”她摇头，“更像是保护机制。就像老房子的电路，年代久了会自动断电。”
林默盯着地图，忽然想起什么。
“你说天门残波……你一直在追踪这类信号？”
“嗯。”她点头，“过去三个月，我收集了七次类似波动，全都指向不同地点，但规律一致——每次出现后七十二小时内，必有修真者失踪。”
林默心头一沉。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她抬头看他：“就在昨晚。地点，正是这张地图标注的废弃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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