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山林中行进了约莫半日,正当炭治郎绞尽脑汁,思考着下一个不会被慧介无视的话题时,一只鎹鸦盘旋着从天而降,带来了新的指令。
“嘎!前方三里处,废弃农舍!有鬼出没,踪迹可疑!”
鎹鸦用它那尖锐的声音喊道。
“根据回报,实力不强!正好适合,磨合队伍!速去斩杀,嘎!”
说完,它便扇动翅膀,再次消失在林海之中。
实力不强。
磨合队伍。
听到这几个关键词,炭治郎松了一口气,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能让大家通过一场简单的战斗,稍微拉近一些距离。
“哦哦哦!终于有鬼可以打了!”伊之助兴奋地用双刀互相敲击,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实力不强是真的吗?你确定没有骗我吗?万一情报是错的怎么办?废弃的农舍一听就很恐怖啊!我不想去啊!”善逸立刻开始了他的日常哭诉。
慧介则依旧沉默,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乌鸦消失的方向。
三人三种反应,这个临时组成的小队,还没有任何磨合的迹象,就吵吵嚷嚷地赶往了任务地点。
那是一座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中的农舍。
屋顶的茅草已经掉光,露出了腐朽的梁木。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裂缝,纸拉门也早已破烂不堪,在风中发出“呼啦呼啦”的、如同鬼魅般的声响。
整座农舍,都散发着一股潮湿的、腐烂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闻到了,鬼的气味就在里面。”炭治郎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将手搭在了刀柄上,小心翼翼地向农舍靠近。
“咿呀啊啊啊!气味什么的我才不想闻到啊!为什么要告诉我啊!”善逸躲在他的身后,吓得腿肚子都在发抖。
然而,还没等炭治郎制定好作战计划。
“哇哈哈哈哈!本大爷就是第一个!小的们,跟在我后面!”
伊之助已经等不及了,他像一头发狂的野猪,口中高喊着那句标志性的口号,一头就撞了进去!
“猪突猛进!”
伴随着一阵木板碎裂的巨响,伊之助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的农舍里。
“伊之助!”炭治郎大惊,也立刻拔出刀跟了进去。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啊啊!”善逸发出了比见鬼还凄惨的叫声,闭着眼睛也冲了进去。
慧介是最后一个走进农舍的。
他迈入那片黑暗,脚步无声无息,仿佛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农舍内,比想象中要空旷,家具早已搬空,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伊之助的一记猛冲,直接撞穿了另一边的墙壁,此刻正从墙洞里拔着他那被卡住的野猪头。
“可恶!竟然是空的!鬼呢!快给本大爷滚出来!”他一边拔着头,一边愤怒地咆哮。
善逸则紧紧地抱着炭治郎的胳膊,整个人都在发抖:“这里好黑,好可怕,鬼一定就藏在天花板上,等着我们过去的时候把我们的脑袋一口吃掉!”
炭治郎屏住呼吸,用他那敏锐的嗅觉仔细分辨着。
鬼的气味就在附近,很淡,但确实存在。它似乎,在移动。
就在这时。
“嘶嘶。”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房梁的阴影处猛扑而下,它的目标,正是队伍中最吵闹的善逸!
那是一只外形如同蜥蜴般、四肢扒在地上、通体漆黑的鬼。它的动作迅捷无比,腥臭的涎水从它那咧到耳根的嘴里滴落下来。
“鬼啊啊啊啊啊啊!”
善逸的瞳孔瞬间放大,发出了突破天际的尖叫。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千钧一发之际,炭治郎横刀在前,身体如陀螺般旋转,一道圆形的斩击精准地挡在了黑影面前!
“铿!”
鬼的利爪与日轮刀碰撞,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鬼被这一击震退,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它忌惮地看了一眼炭治郎手中的刀,然后飞快地爬行,再次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
战斗,正式开始。
炭治郎全神贯注,以稳健的步法守护着吓傻了的善逸,同时寻找着鬼的踪迹。
伊之助终于把他的头从墙洞里拔了出来,他兴奋地大吼着,挥舞着双刀,在屋子里胡乱劈砍,试图将那只鬼逼出来。
整个农舍里,一时间充满了炭治郎的呼吸声、伊之助的咆哮声和善逸的哭喊声。
一片混乱。
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慧介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但却迟迟,没有拔出。
他闭上了眼睛。
用他那独特的方式,感知着这场战斗。
在那只鬼的身上,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复杂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悔恨,没有愤怒,也没有孤独。
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纯粹的,一种感觉。
饥饿。
就像野兽,闻到了血肉的味道。
它的脑子里,除了“吃掉眼前的人类”,再也没有其他的念头。
这是一种,根本不需要去“超度”的,纯粹的恶。
对付这样的鬼,只需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将其彻底斩杀,就可以了。
他本该这样做的。
然而,当他试图将力量凝聚在手中的刀上时。
高桥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那句声嘶力竭的“怪物”,就再一次,如同梦魇般,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上一次任务中,自己那失去理智、狂暴挥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那种力量,每一次使用,都像是在自己的心上,割开一道更深的口子。
他害怕。
他害怕那股被自己锁起来的“愤怒”,会因为这场战斗,再次冲出来。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他都,不敢去冒这个险。
万一……
万一自己再次失控。
万一,自己的刀,不小心,对准了眼前的这些“同伴”……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动弹不得。
他不能出手。
“找到了!”
就在慧介陷入天人交战时,炭治郎的吼声,让他回过神来。
只见炭治郎一个箭步,冲向了屋子的一个角落,手中的日轮刀,带起一道湛蓝色的水流。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刀光,如同一道水平线,干净利落地,横扫而过。
“噗嗤。”
一颗丑陋的、还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
那只鬼的身体在原地抽搐了两下,便开始,迅速地,化为灰烬。
战斗,结束了。
快得,有些出人意料。
“哈……哈……”善逸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得救了……我还以为死定了……”
“搞什么啊!”伊之助看着那堆正在消散的灰烬,发出了极其不满的抱怨,“太弱了吧!本大爷都还没出招,就结束了!一点都不过瘾!”
他发泄似的,用双刀砍向旁边的柱子。
然后,他转过头,将不满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连刀都没有拔出来的,慧介。
“喂!你这家伙!”伊之助用刀指着他,语气非常不善。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发呆!为什么不出手!看不起本大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