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猩红歌剧院

冰冷的触感从后颈传来时，纪枭正在给窗台上的多肉浇水。

透明的水珠顺着叶片滑落，砸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甚至没回头，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阵细碎的电流声，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刺得耳膜微微发痒。

【欢迎玩家纪枭进入无限流游戏，当前副本：猩红歌剧院。】

【参与人数：12人。】

【主线任务：在歌剧院存活72小时，并找到“首席歌唱家的失踪真相”。】

【副本提示：请勿在午夜后停留于舞台后台；请勿直视“魅影”的眼睛；请勿拒绝来自穿黑色燕尾服侍者的邀请。】

【祝您游戏愉快。】

机械音消散的瞬间，纪枭脚下的瓷砖突然化作冰凉的大理石。他低头瞥了眼鞋尖——原本沾着的泥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他已站在这里很久。

抬眼时，周遭景象早已天翻地覆。

复古的雕花拱门下，猩红天鹅绒帷幕从穹顶垂落至地，边缘金线绣着的玫瑰纹样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红玫瑰香，甜腻得几乎令人窒息，仔细分辨，又能嗅到一丝藏在深处的腐朽气息，像陈年的木盒里锁着的枯骨。

身后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嗒嗒”声，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抽气和短促的惊呼。

“这、这是哪里？”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年轻男生脸色惨白，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面包屑簌簌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我刚才明明在宿舍楼下买早饭……”

“无限游戏……真的存在？”另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镜框，声音发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不是只有小说才有的吗？”

十二个人，五男七女，此刻像被无形的线捆在歌剧院的前厅。有人穿着睡衣，有人背着书包，还有个女生脚上只蹬了一只拖鞋，显然都是突然拉到这里的。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惊慌和茫然，唯有纪枭站在人群最边缘，背靠着冰凉的廊柱，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形清瘦却挺拔，肩线利落得像用直尺画过。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连耳尖都透着淡淡的青，仿佛刚从冰雪里走出来。垂在额前的黑发被打理得很整齐，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干净的眉骨，睫毛很长，落下时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浅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瞳孔颜色很浅，近乎琉璃色，此刻正平静地扫过周围的人，像在观察一群聒噪的雀鸟。没有恐惧，没有疑惑，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这颠覆认知的场景，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午后风景。

“这人……好漂亮。”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短发女生忍不住拽了拽同伴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飘进了旁边几人的耳朵里。她的脸颊微微发烫，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纪枭的漂亮不是那种柔和的、让人想亲近的美，而是带着强烈距离感的冷冽。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唇色很淡，近乎苍白，下颌线清晰得像用刀刻出来的，偏偏肤色白得近乎透明，连颈侧跳动的青色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感，像精心雕琢却忘了上釉的白瓷娃娃。

“你们看他的手。”另一个穿碎花裙的女生目光落在纪枭的小臂上，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究，“是不是有伤？”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聚过去。纪枭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中间，露出的皮肤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纵横交错，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疤痕已经褪色，呈淡淡的银白色，不狰狞，却让那张过于清冷的脸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感，像幅留白太多的画，引人忍不住去填补空白。

“该不会是经历过很多副本的大佬吧？”穿卫衣的男生咂了咂嘴，语气里带着点敬畏，“你看他多冷静，一点都不怕。换作是我，早就腿软了。”

“肯定是！”戴黑框眼镜的女生立刻点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我记得小说里这种无限流游戏都是排名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他一定是排名很靠前的玩家，你看他站在那里的样子，多有气场！”

“而且长得这么好看……”高马尾女生托着下巴，眼神有点迷离，“说不定还有什么悲惨的过去呢？比如被队友背叛过，或者失去过很重要的人？不然怎么会对人这么冷淡……”

“美强惨大佬人设啊！”有人低呼，语气里带着点兴奋，“我以前在小说里看到过！这种大佬一般外冷内热，只要我们不拖后腿，他说不定会护着我们的！”

短短几秒钟，关于纪枭的“背景故事”已经在人群中悄然编织成形。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和好奇，甚至有几个女生悄悄红了脸——这颜值，说是娱乐圈顶流都不为过，偏偏还带着大佬的神秘感，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纪枭对这些目光和议论毫无所觉。

他只是在听到“无限游戏”几个字时，脑海里闪过一丝极其模糊的概念——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设定，好像是本被遗忘在书架角落的旧书，具体内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包括自己的过去，包括那些手腕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冷静，只不过是他情感缺失，还在精神病院住过一段时间呢。

【玩家请注意，歌剧院将于十分钟后关闭入口，请尽快寻找自己的座位。】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座位？什么座位？”穿卫衣的男生慌了神，四处张望，“主线任务是存活72小时，难道要一直待在这里听歌剧？”

“那个‘魅影’是什么东西？”碎花裙女生脸色发白，声音发颤，“提示里说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听起来就很危险！”

“还有那个黑色燕尾服侍者，不能拒绝他们的邀请？万一他们邀请我们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办？”

议论声越来越大，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急得团团转，有人试图推开前厅的大门，却发现那扇看起来普通的木门纹丝不动，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